张灵玉此时心中如同乱麻。
乔松的话打破了他这么久以来的自欺欺人，在这门和阴五雷似乎有些相似的功法面前，哪怕他想再逃避，时间也不允许了。
昨天张楚岚已经使计获胜，今天虽然还没比，但冯宝宝和他是一伙的，所以如果这一局自己输了，那么决赛就是张楚岚和乔松对战了。
自家举办的罗天大醮，决赛的两个人却都不是龙虎山的，龙虎山天师府岂不是名声扫地？
更关键的是，张楚岚万一又用什么计谋拿到了决赛的胜利，那下一任天师岂不是……
脑海中闪过身穿紫袍的张天师·碧莲版，张灵玉顿时下定了决心——
如同雷电般在空中跃动的阴五雷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张灵玉身上向四周蔓延开的、漆黑粘稠的物质，看上去如同石油一般。
而这，才是阴五雷的真身，因此阴五雷又叫——水脏雷！
“北境沧潭……”
张灵玉低着头，水脏雷从洁白的道袍中不断流出，在太阴真意笼罩的领域下缓缓撑起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至此，整个场地已经被阴炁铺满。
“嘶——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也叫雷吗？”
“我去，看着好恶心啊……”
“我擦嘞，练阴五雷还能自产石油？”
……
“乔松……这就是我的真正实力……你满意了吧？”
哪怕已经做出决定，在阴五雷全力施展之后，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张灵玉还是脸色一白。
“灵玉啊……”
张之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胡子。
“我当然是满意的。”
乔松眯起眼睛，一边通过太阴真意与北境沧潭的互相侵蚀细细体察阴五雷的精髓，一边说道：
“那你呢？终于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你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
张灵玉一怔，他现在……
“满意。”
随着轻轻一点头，张灵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双手，看着黏腻的水脏雷不断从指尖滑落：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一直不敢面对的……我。”
“正视自己、直面自己……很痛苦，但痛苦之后，就是解脱，我明白了。”
“谢谢你，乔松。”
“不客气~”
看到张灵玉能解开心结，乔松也很高兴的摆摆手，随后他就看到张灵玉再次抬起头看向自己，眼中满是怒火。
乔松：？
“虽然很感谢你，但我还是想问问……说好了那天我们的谈话你不会泄露出去半句的呢？！”
张灵玉一甩袖子，水脏雷挥洒而下，将地面连带着乔松身后的墙面腐蚀出一道黑痕。
闪身躲过的乔松摸了摸头：
“不是……我说什么了？不就说了一句你是不想让你师父失望吗？整个龙虎山谁不知道啊！”
“混蛋！闭嘴啊！”
张灵玉踏着水脏雷直接一脚踹了上来。
“不是关于这个的吗？那是什么……阴五雷？不是童子？你那黑色的雷大家回去查一查问一问自己就知道了啊，这又瞒不住！”
“况且不是童子之身有什么的嘛，我也不是啊，你嫉妒张楚岚，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是处男的张楚岚有多嫉妒你？不信你问问他！”
看台上的张楚岚瞪大了眼睛，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顿时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但面上依旧还要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我一点都不嫉妒他。
真的！(╥﹏╥)
没有张楚岚那样厚的脸皮，初尝社死的张灵玉此时已经快昏厥了，挥洒着阴五雷不断朝乔松杀过去。
不断闪避，只是偶尔出手抵挡一下的乔松在交手中渐渐摸索到了阴五雷的关键。
吸骨榨髓之水，浊心削志之木……仿佛人之所欲的具象化，这就是阴五雷吗？
原本使得乔松肝木肾水之炁生发的是长生功和玄凛刀，引得五脏之炁生发只是附带作用，且属性更多的还是对应星辰的性质。
而五雷正法中的五炁，则是人身先天一炁所细分的五炁，自然应该在人体自身的属性上下功夫……
两者修炼出来的五炁，只能说同属于五脏生发出的五行之炁，属性上却截然不同。
难怪之前自身与天地的共鸣引不动五雷，方法是人天感应的法子，用的却是星辰属性的五炁，当然不可能成功。
还好，五炁已经生发了的乔松不需要重走一遍生发五炁的路，只需要意识到这一问题，又有现成的参照物，很容易就能调整过来。
“肝为东魂之木，肾是北精之水，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而精在于肾……”
躲避着张灵玉的攻击，乔松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再对战当中。
乔松体内五炁原本的属性当然不可能舍去，但随着乔松意识到问题所在，原本的肝木、肾水二炁当中，另一种属性悄然生发。
“灵玉，这场比试我收获良多，但……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月落——日升！
不同于无声无息间洒落，侵蚀四周的太阴真意，太阳真意甫一出现便无比强硬地扩张开来，侵染四周，将一切染上太阳的气息，或者——抹去！
环绕张灵玉的水脏雷，不过是眨眼间就像是被太阳蒸发的小水滩一样消失了。
“这就是……那门功法阳的一面吗？”
本就将近力竭的张灵玉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望着宛如一轮太阳的乔松。
堂皇正大，霸道无边，简直就像是他所追求的阳五雷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先说好，我现在能赢你，不是阳能胜阴，而是我们之间修为的差距，只不过太阴之力要慢慢磨，还容易损伤你的根基。”
乔松走上前，伸手将张灵玉一把拉起来，
“如果真的这么眼馋这样光明正大的力量，那就努力修炼吧，等你学全了五雷正法，阳五雷的能力你自然也能有。”
“希望如此吧……”
张灵玉抿了抿嘴。
如果乔松赢了，乔松是肯定不会要天师之位，但龙虎山又不能说话不算话，那天师之位会不会顺延到第二名的张楚岚呢？
“哦？你在担心张楚岚啊……”
乔松顺着张灵玉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笑了笑：
“放心吧，他不会继承天师之位的，至少现在不会。”
“嗯？”
张灵玉有些好奇地看向乔松。
胜负已经宣判，两人往退场的通道走去，走进通道之后，乔松才转头看向张灵玉：
“身上带着炁体源流的麻烦，张楚岚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这么快当上天师的，好好修炼吧，至于以后……那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说完，乔松拍了拍张灵玉的肩膀：
“这场战斗我受益良多，说起来还算占了你一个便宜，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随时来找我……当然，违背我原则的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乔松就丢下因为他的话而一头雾水的张灵玉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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