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房门径直砸到地上。
“这…三王子，属下只是碰了一下。”托勒还未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这门…已经败完了。”乌日图率先进屋。
正屋空空荡荡，房顶四处透光，有几处房梁已经断裂，看着摇摇欲坠随时倒塌。
托勒几步走到乌日图身前，呈防御姿态，“三王子小心。”
“往东。”乌日图吩咐道。
东屋大敞，毫无光亮，还未走近，腐烂酸臭味便直冲天灵盖。
托勒皱着鼻子劝道“三王子，属下进去看看，您在此处稍等。”
乌日图摇摇头，“无妨，先进去。”
东屋很小，只有一张床，隐约看到床上蜷着一个人。
托勒上前小心试探，那人蜷着身子，头发将脸全部挡住，浑身脏污，几乎与黑褐色的床板融在一起。
他心中微凉，伸出手去探脉，谁知那人突然睁开眼，张嘴就咬，托勒后退两步，用刀柄抵住发狂的人。
那人张着嘴不断往前冲，不断摇晃着脑袋露出真面目，面颊凹陷，眼珠凸出，骨连着一层薄薄的皮，雌雄难辨。
乌日图解下腰间的玉佩，不断靠近，试探着问道“是如意姑姑吗？这枚玉佩你可识得？”
托勒扣住那人的手，嘱咐道“殿下小心，她只怕失智了。”
乌日图笑着上前，手持玉佩放在她眼前，“如意姑姑，这是我母亲的玉佩，我母亲是初曦公主，您近身服侍她多年，您忘了吗？”
玉佩像是唤醒了她的记忆，她难受得捂着头嘶吼，想让自己重新缩回角落。
乌日图示意托勒放开她，自己则随着蹲下去，声音轻缓，说着往事试图唤醒她。
谁料如意突然转身，夺走乌日图手中的玉佩，手脚并用爬上床，缩在床角，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两人。
“你…”托勒大步上前，却被乌日图拦住。
乌日图笑了笑，“如意姑姑这是想起来了？！不如聊聊？”
托勒大眼瞪小眼，这是在说什么？！
只见床上的人慢慢舒展身体，剥开脏乱的发，露出本貌，瘦的吓人。
她慢慢下床，站直身体想要行礼，却因为长时间蜷缩，已经无法保持平衡。
乌日图上前扶住她东倒西歪的身体，“如意姑姑不必多礼，坐！”
如意笑笑，指着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您…”
她点点头，将手里的玉佩还给乌日图，又起身走到一个角落不断扒拉，许久才找到。
她上前将满是泥土的另一枚玉佩塞到乌日图手里。
乌日图对着细碎的光举起玉佩，隐约看到上面的字，安。
一声鹰鸣划破天际，托勒提醒道“三王子，时间到了。”
乌日图收好玉佩，安抚如意，“如意姑姑，您放心，我马上派人接你出去。”
如意摇摇头，不断将他往外推，无奈之下，乌日图只能离开，他回身时看到如意扒着墙壁笑着送他。
李三带人匆忙来到后院，乌日图正一人在亭中独坐。
他连忙上前赔罪，“奴才怠慢了三王子，还请三王子恕罪。”
乌日图视线扫过众人，淡淡的眼神却满满的威压，扫得大家心里直打鼓。
“李公公不必紧张，本王喜静，如此这般就很好。”
乌日图没个笑模样，和来时判若两人，李三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只能笑着恭维，“是是是，三王子喜欢就好。”
“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回了，这皇陵和守陵院还要劳烦李公公。”
“奴才送三王子。”
李三看着远去的马车，轻呸一声，满眼不屑，“什么东西，一个病秧子还来指挥老子。”
周围人大气不敢喘，等着李三吩咐。
“你俩去看看那个疯婆子。”
有人上前扶着李三，适时开口，“公公是怀疑他们来找疯婆子？”
李三摆着手，一副官老爷做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公公英明。”
马车上，乌日图用帕子一点一点将玉佩擦拭干净，玉佩入手温润，玉质细腻，正面确实是安字，后面却是四爪龙纹。
四爪龙纹只有皇子才能佩戴，难道雅倾是皇室遗孤？！
夜半，托勒敲响乌日图的门，低声请罪，“三王子，属下去晚了，如意姑姑去了。”
“属下仔细查看过，姑姑是自戕，但姑姑身上有伤，定是那姓李的死太监所为。”
乌日图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尸体？”
托勒忙道“属下明白，定会厚葬姑姑。”
“嗯，姓李的调查的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一个守陵院太监能中饱私囊近万两白银。”
对于李三，托勒只有厌恶，“他平日一人独大，欺压太监，玩弄宫女，无恶不作，要不要属下做掉他？！”
“不急，七天后动手。另外，告诉罗日恩，我要宣文帝在位时所有皇子的记载。”
“是。”
看着乌日图近乎病态惨白的脸，托勒忍不住劝道“三王子，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属下请主持来看看？”
“无事，天晚了，早点休息吧。”
“您也早点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托勒关门的瞬间乌日图再也支撑不住，手撑着墙缓了缓，后背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掏出怀中的药一把咽下，眼神平静无波，就这么将自己放空。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雅倾早早敲响乌日图的门，催促道“哥哥，该去和母亲告别了。”
一众人真正从净业寺离开已过晌午，慧能带着众僧送客。
乌日图上前行佛礼，“大师，这些时日多谢招待，给您添麻烦了。”
慧能一脸慈悲像，像是真能普渡众生的神佛。
“三王子客气了，寺庙简陋，承蒙三王子不弃。临行前，贫僧有一物件想要赠予三王子。”
“无法，呈上来。”
乌日图只一眼便收回目光，推脱道“这太贵重了，我受不得。”
“三王子是有缘人，这佛珠赠予你最为合适，贫僧也想提醒三王子一句，一切执念皆是空，放下即是成全。”
缓缓而行的马车上，上好的紫檀散发阵阵幽香，乌日图摩挲着佛珠上的经文，笑了笑，放下才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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