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别去！”
正在上路的射手二人忽然放弃残血被压在塔下的太乙和兵线直奔河道，太乙呆立片刻，才如初醒一般慌忙打开小地图。
果然，地图上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小头像。
太乙话音刚落，小龙坑附近毫无预兆出现敌方五人的身影，后羿像是早有预谋般，带着鲁班和项羽直接一头冲进小龙坑后头的草丛，一把揪出藏在里头愣神的庄周和牛魔。
后羿第一滴血庄周
后羿二连击破牛魔
开局不利。
太鲁莽了。杨玉环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琵琶，慢慢合上眼，片刻后缓缓睁开，眼底已不见比赛前的自信和坚定，反而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茫然无措。
别胡思乱想了，想想看，如果是乔莹，那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暴君已被红方击败。
“玉环姐，接下来要怎么办”孙膑从泉水补给出来，
D班像是忽然聪明了一般，不再像之前的比赛那样得到一点优势便在峡谷晃晃悠悠。他们拿到暴君后立刻强推掉了中路一塔和下路一塔，随后抱团入侵野区。
推塔，入侵，压线。D班丝毫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最后在第一条主宰刷新后拿下，直接带着小龙一波推掉E班水晶。
E班完全无力反击，毫无还手之力。
——
“没事的，训练赛而已。”
休息室内，乔莹站在门口拍了拍结束比赛回来的杨玉环，轻声安慰道。
明世隐却并没说话，他沉默片刻回过头看着沙发上垂头丧气的众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乔莹，我们聊聊。”
——
“刚才的比赛你也看到了。”明世隐站在窗边，双手搭在窗沿上，眺望原处被夕阳包裹的亭台楼阁。
“嗯。”乔莹淡淡地回了一声，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堆满了一茶几的资料和笔记。
她知道明世隐要说什么。
明世隐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直到点点星光渐渐浮现，这种气氛才率先被打破。
“乔莹，我们赢不了。”
“……是吗？”乔莹微微张开手，面前的纸张早已被捏得皱巴巴的。
“乔莹，你也明白，之前那三场比赛能赢，虽然你的能力功不可没，但还是运气占了更大一部分。”
“……”
“我没有看不起我们，但我们只是辅助，个人能力不达标，团队合作能力再好，也只是白搭。之前那两场比赛，第一把能赢是因为对方不会扩大优势而被我们拖到大后期找到漏洞，第二把是因为对方低估我们实力而没有全力以赴，第三把是因为对面过于心急被你抓住尾巴才勉强翻盘。”
明世隐转过身，直视坐在黑暗中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少女：“你觉得之后的对手还会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就连D班都明白，只要把E班在前期就死命压制，E班翻盘的可能性便近乎渺茫。
其他人怎么不会知道。
明世隐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辅助系，天生便比其他系差得太多。
十八，
“你现在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王者大赛呗。出什么事了？”
乔婉从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里接过自己的拉面，边吃边听完了乔莹讲的前因后果。
乔婉没有立刻给出看法，而是抱着面碗吃得津津有味，乔莹也没心思再讲太多，随便扒拉了两口面条便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要我说啊。”乔婉咕噜噜喝掉碗里的面汤，粗鲁地用手背把嘴巴一抹，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乔莹被问得愣了一下，一时回不过神来。
“姐，妄你这么聪明啊。”乔婉叹了口气，说：“王者大赛，是团队比赛哦。”
“辅助只有在它应在的位置，才能体现它的最大价值，不对吗？”
——
换一种方式，来证明辅助系的作用。
昨晚乔莹向宿舍阿姨请了假，带着乔婉在市区过的夜。从早上把乔婉送去火车站回宿舍后，乔莹便一直在床上躺尸，不想起来。
可那不就是做回依附大树生存的菟丝子吗……
乔莹翻了个身，忽然想起好像今天有E班对A班的比赛。
不过之前商量过了给其他人一点机会，所以没有安排乔莹上场，她不去也没关系。
她从床头柜摸来手机开机，淡蓝色背景的锦鲤屏保刚出现，叮叮的消息传送声便不绝于耳，好半天才停下来。
大多是E班同学们发来的，也对，昨天晚上一声不吭的就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联系上，怪不得他们着急。
不过看看时间，比赛也差不多结束了。乔莹直接登上学校贴吧，却发现吧里被“E班创下最快失败记录”“E班也就乔莹稍微有点用”之类的贴子铺天盖地布满了贴吧。
乔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坐直身子打开楼层最高而且被吧主加精置顶的帖子。楼层已经被刷到九百多楼了，大多都是嘲讽E班这次比赛表现的。
“不会吧？没了乔莹E班就是这个样子？”
“要我说乔莹也算不上多厉害，只是拖延E班淘汰的时间罢了。”
“九分钟结束比赛，啧啧，也就只有E班能做到吧。”
乔莹深深皱起眉头，刚好有人上传了这次比赛的录像视频。
A班的反野体系用的是行云流水，直接把E班从一开局便摁在地上摩擦，不到六分钟就推上了E班高地，最后死撑了三分钟后依旧输了这场比赛。
天崩局……前期根本没什么输出的辅助完全无法反制。
乔莹飞快把手机揣回兜里，召唤法杖去教室。
辅助……究竟要怎样证明它的存在？
她有些茫然了。
是她错了吗？
——
意料之中，教室里一片死寂。大家都阴沉着一张脸，各坐各的位置上谁也没说话。
乔莹出现在教室时，死气沉沉的众人终于打起了一丝精神。
但乔莹也一直沉默着，这种结果，无论是安慰还是鼓励都没有什么用。
“我说。”终于，乔莹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快中午了，先去吃饭吧。”
“不饿。”
“我不想吃。”
“没事，不吃也行。”
乔莹没辙了，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出去买点面包回来。不管怎样，就算输了身体也不能垮。
……
十九，
五月初，阳光正好，去往学校超市的路上有一片湖泊。清荷冒出绿叶，宛若林立的小伞，间接或能看到粉嫩的花蕾，微风拂过，荷叶摩擦的沙沙声分外动听。
只是乔莹真的没什么心思在去注意了，虽然出来更多的是为了散散心，但心中的那块阴霾始终挥之不去。
小超市不远，她随便在货架上拿了十几个面包，想了想，又挑了一箱牛奶，拎着往收银台走去。
不知道是哪个学院下课了，超市里忽然涌进了不少有说有笑的学生，超市本来就小，他们直接把从货架到收银台的路给堵住了，乔莹为难地立在收银台对面最里面的货架前，她并不想横穿密集的人流。
算了，快点吧，这种噪杂的环境只会让她的心情越来越坏，明明都已经够差了……
乔莹咬咬牙，抬腿往人来人往的过道迈出步子，下一秒。
“嘭！”
有个没看路而是忙着和身后同伴打闹的男生没有注意到乔莹，人实在太多，乔莹一时也躲避不及，直接和男生装了个满怀，手上的东西洒落一地，被数不清的脚给踢去四面八方。
男生面红耳赤地想帮忙捡起来，但他们俩的小插曲也堵住了本就狭窄的路，后面的人已经小声抱怨起来。
男生抱歉地看了乔莹一眼，便立刻跟着同伴往里走了，乔莹也不好再傻站在这，只好跟着人流退回到最里面没什么人的角落边。
神奇，面包也就算了，一箱那么重的牛奶居然也能踢走，这些人都是坦克系的吧？
乔莹郁闷地往人群翻了个白眼，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挑泡面的男生。
诸葛亮也别过头，目光与乔莹对上，两人皆是一愣。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就再见过面了。
乔莹眨眨眼，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尴尬了起来。诸葛亮倒是不怎么在意，拿起货架上的泡面往乔莹走来：“好巧。”
乔莹却没说话，傻愣愣地看着他的发呆，诸葛亮诧异地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她才回过神，目光转移到他手里的泡面上：“诸葛亮，商量个事吧。”
“什么事？”
乔莹咬了一下唇，乔婉的话不断重复在她脑海。是啊，乔婉说的没有错……
“能让我们班，和你们班合作参加比赛吗？”乔莹抬起头，眼里的那朵乌云似乎也消失了。
辅助，只有在团队中，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乔莹也不是没想过为什么辅助的作用会被忽视，调出很多比赛视频一个一个研究时，她发现不是辅助没有发挥作用，而是输出位风头过剩，直接碾压了辅助的存在感。而观众看着输出位凯瑞不会发觉辅助，而输出位死亡就一定会一股脑把锅甩到辅助身上。加之比赛越来越重视个人能力而不是团队能力，辅助自然成了被嫌弃的对象。
诸葛亮挑挑眉，立刻明白了乔莹的想法，但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选中我们？很多人可是都觉得我们班还会拿下冠军的。”
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E班加入A班，只会让其他人认为是E班没有实力，怕输怕丢面子才攀上A班，E班所面对的流言蜚语将会更加严重。
乔莹低头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是谁说辅助系有辅助系的存在和价值的……”
“什么？”
“嗯……所以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乔莹又露出了狐狸一般的标准笑容，“除了让辅助加入比赛之外，尽量让辅助的作用体现出来。”
诸葛亮看着她的狐狸似的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甚明显，几乎转瞬即逝：“可我还没答应。”
乔莹一下急了：“你……”
“你问了你们班上的人的意见了吗？”诸葛亮打断她的话，指了指她身后的路，“没什么人了，走吧。”
超市老板早就帮她把散落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了，乔莹很快结了帐，跟着诸葛亮走出超市。
“那你同不同意？”乔莹握紧了手里的购物袋，莫名有些紧张。
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诸葛亮却久久没有回答，乔莹心里的期待渐渐沉下去，忽然有些绝望。
如果他也不同意，那辅助系……
“我再想想。”两人直到并肩走到一个岔路口，诸葛亮才给了个棱模两可的回答，“但你也最好问问你们班上人的意见。”
乔莹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事好歹有个希望。
他不会拒绝的。乔莹心里想着，往教室走去。
二十，
明世隐把食物发下去后，好歹好说才把班上的同学给劝回宿舍休息。乔莹甚至把他们的手机给暂时收了起来，怕他们看到贴吧和论坛的那些混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等忙完这些，明世隐被鬼谷子的一通电话给叫去办公室，回到教室时已经是下午了，却惊讶地看到乔莹还没有离开，她正趴在桌上发呆。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外香樟树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她的麻花辫上形成点点光。明世隐愣了好一会，忽然想起昨天比赛结束后的那些话，愧疚立刻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乔莹。”斟酌再三，明世隐抿了抿唇，从教室后面取出厚厚一沓的笔记本：“你的笔记我都收起来了，昨天……”
“啊，没事。”乔莹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好吗。”
“另外，你真的要退赛吗？”
多日的汗水与付出被放在她面前，乔莹垂下眼帘盯着封面，心里五味杂陈。
“气话罢了，不用放在心上。”乔莹淡淡笑道，伸手把笔记本推开，示意明世隐坐到她桌子对面。
乔莹深吸一口气，把忐忑不安的心情压下去，早己经准备好的说辞用最诚恳的话语说出：“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加入其他队伍，来证明辅助系呢？毕竟辅助在团……”
“哐当！”
重物落地的声音生生切断了乔莹接下来的话，两人诧异地回过头，一瓶矿泉水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杨玉环站在教室门口，面色阴沉，眸子里似有愤怒和仇恨化成的火焰跳动望着乔莹，明显是听到了乔莹刚才的话。
“我说，乔莹。”杨玉环缓缓把头抬高，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声音不由自主地令人想到来自撒旦的低语：“你若这么不愿意和辅助待在一起，那么就请你滚出E班。”
——
下雨了，南方的天气着实古怪。
乔莹静静地立在教学楼的大厅门口，暴雨在她面前形成一道水帘，令远处的景物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其实乔莹还是很喜欢下雨天的，尤其是喜欢在下雨时抱一本诗集，坐在飘窗或是亭子里，伴着雨水滴答的声音边听边看。
但她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兴致，抬起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只觉得现在这个天气和她的心情倒是十分应景。
但她还是不愿回想一小时前的那场风波，杨玉环在说完那番话后便扭头就走，明世隐见状匆忙追出教室，在出教室门时睨了她一眼，眼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哎，你说，我这样做有意义吗。”
乔莹歪歪头喃喃道，雨声嘈杂，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支离破碎，但还是被斜靠在柱子上的诸葛亮准确的扑捉到。
他抱着双臂轻轻一笑，说：“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乔莹苦笑着伸手接住雨滴，冰凉的水珠在她的掌心来回翻滚，反问道：“你们班主任同意我们班加入吗？”
“这个你放心，我在这个班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但是你们班呢？估计没几个人同意吧？”
乔莹心里一痛，用力甩掉手上的水，不甘和无奈在眼底渐渐浮现。
她是辅助，所以她知道现在的每一位辅助都是忍着什么一路走来的。
流言蜚语自然不会少，欺凌和捉弄也是司空见惯，虽然很多都是能够一句话讲完的事，可辅助系为此付出的代价，真的不算少。
乔莹不清楚杨玉环究竟遭遇过什么，但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比如孙膑，若不是其他系，他便不会这辈子都只能使用机关腿度过这一生。
也怪不了E班对其他人都抱有明显的敌意，他们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再一次被伤害。
诸葛亮默默听完后，沉吟片刻，说：“可你对我的态度似乎还行。”
你重点完全搞错了好吗？乔莹感觉额头上青筋暴跳，无语道：“我对所有不对辅助有偏见的人态度都很好。”
但这种人却少之又少，更别说……相信辅助的其他系了。
没等诸葛亮反应，乔莹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响了两下，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一条短信。
“喂，你说的那啥稷下考核，我过了，明天就来，记得接我。”
乔莹愣了一下，她怎么把这家伙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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