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说真的，哥几个是真的把你当兄弟，当大哥，您要是找到好门路，切记带带哥几个啊……”
一番言语刁难，章彪又舔着脸做起了好人，真是红黑双脸，轮番上阵。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发财路，就赚点小钱，没啥好遮掩的……”
陈峰看着火候差不多，冷着脸故作为难，微叹了口气：“今晚我约了井泉酒厂的厂长潘洪波，跟他谈点小生意而已，赚点生活费。”
“井泉酒厂？城西那个？”
陈峰点了点头。
“您跟一个酒厂有啥生意好谈的？”
章彪继续追问。
“酒厂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你们也知道，这年头粮食不值钱，我们老家村民手里的粮食都生虫了，所以我搭了条线，赚点差价，从村里头跟村民采购粮食，卖给酒厂……”
“贩卖粮食？”
“对，五谷杂粮，人家都收，价钱比粮站高，一车一车拉……”
“这酒厂一年能采购多少粮食？”
“那就多了去，潘厂长告诉我，每年至少几千万呢……”
“多少？”
几人惊讶地合不拢嘴，几千万的生意还叫小钱。
“哎，反正说了也没用，原本我都谈妥了就差躺着赚钱，可哪里知道中间出了点意外。”
陈峰摇头晃脑，有些沮丧，又看着耿少华：“昨晚也是这事搅得我没心思吃饭，这才带了烟酒上门去拜访人家，哪知道得罪了耿少爷，今晚差点被搅了局。”
“都是你小子，差点毁了峰哥的财路，该打……”
“对，还不赶紧给峰哥道歉……”
原本几人对耿少华的不幸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这会听到财路，瞬间倒戈，耿少华无缘无故挨了几下脑瓜。
虽然他觉得憋屈，但架不住众人威逼利诱，只能苦着脸道了歉，陈峰倒是乐呵呵地卖了个顺水人情。
“都安静点，听峰哥继续说。”
章彪喝了一句，看着陈峰问道：“具体啥意外？峰哥赶紧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说不准人一多，事就好办了。”
“嗨。”
陈峰抽了口烟，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井泉酒厂本身就是乡镇企业，潘洪波算是半个衙门差役，这不今年酒厂业绩一般，他收到风声，上头领导对他不满意，考核不过关，有意想找人替了他，这几天忙着搞业绩，也就没空搭理我了……”
“搞业绩？”
“对，就是卖酒。”
陈峰呼了口白烟解释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没个主意，有些犯难，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章彪。
“峰哥，那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章彪试探性问道。
“怎么办？对症下药呗。”
陈峰淡淡说道：“今晚我约了潘厂长，就是给他支招的，我昨晚连夜回村找了村长，还有几个朋友，凑了笔钱，准备吃下他这一批白酒，一来算是诚意，二来多少做点贡献。”
“啊？又买酒啊？”
耿少华一听这茬，嘴张得老大，可意识到大伙都瞪着他时，他又赶忙捂住了嘴。
“好了，事就这么个事，我也坦诚告知了，也够对得起弟兄们了。”
说着话，陈峰起身捧了捧手：“改明空了，我一定请大伙吃饭喝酒，但今晚真不行，兄弟们多多包涵。”
陈峰的逐客礼已下，可几人不仅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章彪更是将陈峰重新拉回了座位问道：“峰哥，您这事说得有些悬乎，究竟真的假的？”
“啥真的假的？”
陈峰故意生气：“我骗你们做什么，吹牛逼扯大旗啊？我有那闲工夫……”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事有没有风险？”
“风险肯定有，但这事好坏都是我自个的，哥几个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这事我干定了，你也别再劝，保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陈峰故意装傻充愣，胡乱扯着。
“嗨，峰哥，您误会了。”
章彪急了：“我的意思是这事拉着我们几个一起干，有没有风险？”
“啥？你们几个一起干？买酒？”
陈峰皱着眉头。
“对。”
章彪一拍大腿，似乎对陈峰终于开窍有些恨铁不成钢：“哥几个就是这个意思，您不是和村里凑钱买酒吗？那为何不算上哥几个，咱合伙干了，当然，往后的粮食采购生意，也得算上哥几个……”
“啊？”
陈峰故意惊讶，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出点意外，别人还以为我坑你们，背后骂我没义气，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峰哥，你不能这样，您可以找朋友，就不能找我们几个兄弟？这也说不过去吧？”
“就是就是，难道兄弟们还比不上你几个朋友？”
“是朋友和村长重要？还是兄弟重要啊？”
“峰哥，这事你不能这样，绝对要带下哥几个，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无疑，几个人又是一番连番轰炸，配合默契，硬生生搞得陈峰有些里外不是人。
陈峰皱着眉头，支吾半天叹了口气：“哥几个，那我可说好了，这事未必真有谱，我想帮忙处理的那批酒倒也不多，也就十万块，算上我们村长和几个朋友，一人几千块也就吃下它了。”
“十万？”
果然，一听这话，几人又怂了，九十年代，万元户绝对算是富人，哪怕几个人分，也得两三万块。
“峰子，那买了酒，你准备怎么卖啊？”
章彪狐疑问道：“好几万块的钱，难不成自己喝，那得呛死自己。”
“嗨，说你们傻还不承认。”
陈峰一摆手：“这白酒是按成本价拿的，一瓶8块，对外售价12块，我原打算分级招代理，比如一次性购买1000以上是一级代理，代理价9块，一次性500以上是二级代理，代理价10块，一次性200以上是三级代理，售价11块，这些代理卖给终端用户都是12元每瓶，我们主要发展好下级代理，再教他们也去招代理，代理再招代理，十万块，分下去其实也没几个钱。”
“啊？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
陈峰吐着烟雾一手一个搂住对方：“你们想想，这每层级的代理，其实都带着利润呢，卖出去就是钱，倘若卖不去，200块不也才十几瓶酒，放在农村里，兴许三五天都喝完了，很难吗？”
“另外，村民如果没钱，那就用粮食换呗，反正我们的目的不就是采购粮食？”
陈峰这么一说，几个人眼里放光，章彪转着眼珠子闷声不响，耿少华和周伟煌甚至都掰扯着手指算数，一听到两头赚钱，喜滋滋露出贪婪。
从一开始陈峰就瞄准了农村市场，所以他从潘洪波拿到的酒都是低端白酒。
90年散装酒才2元一斤，可井泉酒厂的白酒即便是最低端的品类，品质也要好上不少，加上精美的包装、运费、人工等等，总成本在5块左右，售价10元，特别适合农村市场，喜宴或请客，特上档次。
陈峰拿到的底价是5.5块／瓶，经这一折腾，无形中每瓶净赚2.5元，只是他用的办法是多年后微商招收代理的模式，层层压货，口头交代层级限制三级，不能贪，代理资格达标就升级，始终保持三级架构。
虽然容易被误解为传销，陈峰尽量控制风险，可真正实行，下级卖不卖得了，层级会不会超，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他只能保证现款现货，避免出现诈骗嫌疑，现阶段也还没有立法，故而无妨。
“峰哥，那如果我每瓶卖15元，那不是赚得更多？”
周伟煌突然问道。
陈峰惊讶地看着对方，他倒是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居然这么狠，他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是这个理，孺子可教也，关键是你得卖得出去才行。”
“嗨，没事，您忘了我老爹干什么的？”
周伟煌笑嘻嘻拍着胸脯：“我爸是村长，一呼百应的存在，收粮食，卖酒，简简单单，更何况还有您这套方案，对不？”
“好家伙，有本事，就该你发财。”
“嘿嘿，峰哥谬赞，都是您指导的好，否则大伙哪懂得原来还可以这么赚钱。”
周伟煌挠着头嘿嘿笑道。
“峰哥，我有亲戚也是村干部，这事我也能干。”
“还有我，还有我，我虽然没干部亲戚，但我老姐是开饭店的，我也行……”
“你行？那你小子也得有钱才行啊，几万块掏得出来吗？”
“谁说我没有，即便没有难道不会借吗？”
“艹你大爷的，平日里花费让你们买单，一个两个抠抠嗖嗖，这会都他娘成土财主了，反正我不管，这事我占四股，我出四万……”
“那…那我出三万……”
“两万……”
……
一时间，几个人你争我抢，争得面红耳赤，十万块的白酒就这么被瓜分了，早知道这几小子这么有钱，陈峰都后悔没多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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