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李凡之前一直觉得她有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但到了近处观察后，他才发现，人家好像并不是有意这么目中无人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不拿正眼看人，是因为她根本就看不见人。
不过说她是瞎子又不对，她的眼睛依然会转动，会观察，只是很少聚焦在远处的东西上，这种表现，很像是某种眼疾——类似高度近视……
李凡挑了挑眉，总觉得欺负一个高度近视还没有眼镜可以戴的妹子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他在裁判宣布开始后，还很贴心的问了一句：“姑娘，你能看得见我么？”
绣彩那有些空洞的双眸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李少侠放心，奴家只是眼神不太好，看是能看得见的。”
“好，那我要开始了。”
李凡沉声点头，不再顾忌的踏出了一步。
但这一步跨出，眼中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这一瞬间，他只觉面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团团朦胧的模糊之物，光芒被扭曲，影像被扩撒，天上的阳光变得格外的耀眼，刺目的光芒还在缓缓覆盖视野，像是要将整个天地都化为煞白。
李凡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发现就连自己的身体都被模糊扭曲了。
……
“幻相阵，不错……你那可怜的徒儿虽然天生无法正常视物，但却依然以此创造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阵法，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
城楼之上，南宫易天看着场下那两人的比试，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可惜。
一旁摇着蒲扇的老人也轻轻叹了口气，那位姑娘，正是他引以为豪的徒弟，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成了老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一位眼睛看不清的阵师，哪怕再天才，前路也是充满荆棘。
……
李凡现在也算是体验到眼神不好的滋味了，不过如果仅仅是影响视觉的阵法，是无法阻止他这种怪物的。
白色长刀一闪，一轮黑色的弯月显现，朝着绣彩姑娘所在的方向横斩而去。
这一刀的范围非常夸张，其中刀影层层递进，已经不知道被李凡叠上了多少重影。
既然看不见，那就不看了，今天他也要来一个目中无人！
只见黑月扫过比武场，却意外的没有斩中任何东西，此时，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李凡用巨大的刀气斩向了一片空地。
那刀气擦着绣彩姑娘的身边飞过，连她的衣角都没能扬起。
更奇怪的是，李凡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挥出一轮轮黑月，却全部都斩在了空处。
虽然他的挥刀速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那些散发着恐怖煞气的黑月也足以让全场观众毛骨悚然，但事实是，他愣是一刀都没能斩到那个姑娘身上。
李凡自己也感觉出了问题，他明明对着敌人出刀，但却无法斩中，随即他又朝四周所有的方向出刀，打算乱刀将对方砍出来，但却依然不曾凑效。
“不对不对！不是这里，你到底在往哪里砍！？”
“再左边一点，啊不是，太左边了，要往右边一些……”
“也不对，你很喜欢斩空气吗！？左边……右边……左……”
荒瓷不断在脑海里给他指引方向，但他延伸出去的刀气却怎么也无法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小瓷！你个小混蛋是在玩我吗！？”
“我没有啊！是你个笨蛋一直错过了位置而已！”
终于，李凡好像明白了。
对方的阵法，不仅仅是影响了他的视线，甚至还扭曲了他对空间的认知……
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将四周的方位分为“八方”，那么此刻的李凡眼中，他所看见和感觉到的“全方位”，却少了一份，成了“七方”。
而这少去的一方，就是那个姑娘的真正所在，所以他无论如何对“四面七方”发动攻击，都无法摸到那姑娘的位置。
实际上来说，那被隐去的可不是一个方位，而是一片区域。
在这相对“广阔”比武台上，那只是很小的一点位置而已，如此情况下，只要是李凡有意识发动的攻击，几乎都不可能打得中对方！
想通这一点的李凡立刻不再浪费力气，对付这种连认知都能扭曲的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判断交给其他不会受到影响的人。
李凡有两个选择，除了藏在囚神阵中不好轻易被人看见的尸傀紫菀，还有另一个绝对不会被寻常阵法影响的家伙——天蛇化身。
正当他伸手召唤天蛇缠身，准备强行将那不知躲在何处看戏的神灵招出来时，却猛地感到脚下一空。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踩出了比武场的边缘，如今半个身子都已经越过了边界，就要一脚踏出场外了！
按照规则，如果他主动踏上场外的地面，这一局他就输了……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李凡晕头转向的踏出了那一步，然而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是，李凡的脚竟然直接踩在了半空中，并没有落下去！
“那是什么轻功！？”
“好神奇，竟然能踏空而行？？”
“太离谱了吧！！！”
不少人嘴里发出了难以理解的惊叫，一直在替李凡担忧的小莲更是捏紧了小手，发出一声兴奋的娇呼。
就连李凡的对手，那位绣彩姑娘也微微愣了一下。
没人知道的是，李凡那并不是什么“轻功”，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甚至连飞廉诀都无法释放，因为只要他一动，就必定会在扭曲的方向感下更快的冲出比武场。
撑住李凡一只脚的，是一段无人能看得见的、光滑的、柔软的、白玉般的蛇躯。
“嘻嘻……小子，你耍赖哦！”
天蛇充满戏谑的声音在李凡的耳边响起，让他有些心虚。
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在作弊，如果不是荒瓷一直在提醒他，他可能到现在都没法搞清楚对方阵法的真相，如今更是直接叫上了神灵帮忙，才不至于落败。
不等不承认，那姑娘的手段，当真是可怕……
“行了，我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我不能输！”李凡叹了口气，缓缓在天蛇之躯的承托下重新踏回比武场。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你又打算怎么报答人家？”
天蛇咯咯笑着，身子已经飞速缠了上来。
“别缠我，缠着她就行！至于怎么报答你……我多给你买几斤糖葫芦？”
“哼！糖葫芦？如果你想拿这种东西去换你这比武大会的胜利，我可以直接给你安排一场好梦……”
李凡一脸的无奈，他此时目不能视，敌人的位置也彻底无法掌握，心中着急之下，只好随口答应：“行行行！随你想怎样都行，你以后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给你弄来！”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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