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甩下高速,任以秦到底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呢?他说,人世冰冷,你一个人的温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严酷,你以为,贺迟年真的爱上你了么,他爱上你,只因为你是我的棋子。
真正的爱,不容许任何妥协,当他在娱乐城选择让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你的爱,只是一场游戏,是迷惑众人的谎言!
车子在任以秦话音落下的瞬间落地,巨大的撞击声结束了一切,包括她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反驳。
“我不想听。”于时苒摇头,现在,她不想听任何关于贺迟年的消息,她真的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来对待有关他的一切。
她想去求证,但贺迟年的态度已经可见一斑,求证也许不过是自取其辱。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珊予已经让她失去一切勇气。
而且,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想听,我想说。我大哥被调回贺氏总部了,不过,在调令下来的前一晚,遭遇了一场突袭。结果是付芮儿和徐思若被人劫走,我大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性命堪危。”
贺北寅倒没表现出多么欢欣鼓舞的姿态,反而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样的态度让于时苒疑惑,“你不是该感到高兴么,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吧。如果能趁这个机会除掉贺迟年,你就可以大权独揽了。”
贺北寅听完打了个哈欠,“最毒妇人心,我以为,你至少该悲伤一下。”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悲伤。”
“没看出来。”
“你的悲伤会让我看见吗?”于时苒反问。
这让贺北寅愣了愣,“当然会。”
“呵呵,你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掩藏的很好,可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你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快乐。”
贺北寅的眉头拧了起来,大红的头发在灯光中显得格外怪异,“别总是拿你那副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来分析我,我不快乐?真是笑话,这世上,没有哪个人能比我更快乐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让我感到不快的人和事的话,那就是贺迟年他还没死!”他暴躁地推开于时苒,大步离开。
于时苒一个趔趄撞在玻璃门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看来刚才的一番对话,真的戳到了贺北寅的痛处。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让他对贺迟年恨到那种程度?
既然真的恨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又怎么还能在人前装出那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或许,贺北寅对贺迟年的仇视,并不是来自家产,而是其他方面?
她思绪有些纷乱,完全弄不清这些人心里到底在追求什么。也是这一刻,她发觉自己对这些生活在大家族的公子哥们,还是没有一丁点儿了解。
所有人似乎都在为权力、金钱、地位而勾心斗角,现在看来又似是而非。是他们太会演戏,太会隐藏,还是自己真的太笨太傻,根本无法看穿?
罢了,想弄清每个人的心思,本来就是奢望,他们为什么而奋斗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记得自己的目的就行……
媚色俨然成了个放纵的小世界,上到四五十岁的男女,下到十五六岁的少年,都被吸引过来。
这里有最好的酒水茶点,有最大胆周到的服 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于时苒每天都在媚色里出出入入,真正留意到她的人却极少,一是因为她化了妆,二是因为,她来应聘的,只是小小的服务员。并不提供特 殊 服务。
从那天之后,她没再见过贺北寅,当然,电视上除外。
贺迟年被调走,贺北寅进一步爬升为贺氏实习基地的一把手,在电视上,这个男人幽默风趣,说话做事自有一套手法。和她在媚色见他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天下班,阴沉的天空显得格外寒冷,夜幕降临的时候居然刮起风了。
她发现今年的天气,就如她这一年来的生活,变得格外反常。这个从来没见过雪星的城市,居然连着下了好几场雪。看样子,今天晚上,又会有一场风雪。
在媚色工作之后,她租下了附近的一个小单间,贺北寅给出的工资,恰好在每个月付完房租之后,还能满足生活需要。
她知道贺北寅留下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所以,她并不介意以身犯险。
把房间收拾干净之后看了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这才背了小挎包锁门下楼。
出了楼道,天空果然开始飘雪,雪花很大,大到几乎让她看不清站在对面那个靠在车头的男人。
她不动,对方也不动,好像要比谁更禁得起这严寒冰冻一样。
于时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昂首朝媚色的方向走去。
她想,这次相遇只是巧合,他不可能认出上了浓妆的自己!
可她却忘了,就连贺北寅都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连着腰肢被人紧紧搂住。身后的人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咯得她皱眉。
“时苒……”
她垂着眼帘没说话,等男人缓缓松了力道,她才突然挣开,转身面对贺迟年,“对不起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
“时苒,我有话跟你说”
“我在听。”她站在雪里,看着贺迟年纠结的眉头。
直到真正面对贺迟年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度那么坚强,可以对贺迟年所作出的选择,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的不闻不问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小心眼,自己很脆弱,看见他出现,就忍不住心头爬上委屈难受的情绪,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对他拳打脚踢。想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到底为什么心里只有那个叫做珊予的女人。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地位,是不是过去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都是一场戏!
太多太多的话梗在心头,她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初强烈的委屈过后,她居然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贺迟年的对面,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时苒,你别这样~”真正看见于时苒面对自己,没有任何质问,甚至连一分激动委屈的情绪都没有时,贺迟年才发觉,这样的于时苒居然像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尖锐地疼着。
这样的疼,摸不着抓不住,却让他觉得比真的挨了刀子还疼~
“你在怨我对不对,怨我没有救出你爸爸,甚至,连他的遗体都没保护好。怨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总是不能及时地出现在你身边……”他再次上前,不容抗拒地把她拉入怀抱,“时苒,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没怪你,一点儿都没有。”
于时苒任他抱着,这次没再挣脱,可也没有回抱他的意思。
“你有,我知道,尽管你什么都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紧紧搂住她,似乎想把她揉碎在胸口。
“我承认,你两次让任以秦带走我,的确让我觉得心凉,觉得受伤。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
于时苒微微咬唇,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是珊予,是已经死了,却始终活在你心里的珊予!当初我们最初认识,你对我的留意,只是因为我复活了你心里的珊予!迟年,人的确很会演戏,可是,再是会演戏的人,掩藏的再是深沉的人,眼睛总会不经意地泄露最真实的情绪。
那个时候,你眼底的痛苦,是无法伪装的。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不管你对我多温柔,我们相处得多和谐,你都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她是我们的禁忌,是树立在你心头的城墙,你不开城门,也从来不给我机会越过城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不会提起自己的家庭。甚至,连你自己的心事都不会对我分享……”
说到这儿,她笑得有些凄凉,“是我太天真,天真的想要用自己的幼稚来让你相信那些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到如今,就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质疑,这样的我,已经没有力量再让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过去的我,或许很天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傻子。迟年,在你心里,始终是用五分真情五分假意来对待我的,是不是?我是任以秦故意放在你身边的歼细,我告诉你,他安插我的目的,而你态度立变,从最初的无缘无故地施以援手,到后来的追求……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因为你想利用我反过来对付任以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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