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泰有点火气，要拔枪，我拦住他，说了他几句，就叫他走了。”
“你对萧安城说了什么？”
“我叫他下午不要出门，也许会有任务。”
“为什么这么说！”龚滨生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我听林家泰的意思，本部可能在长沙有行动，也许用得着我们，所以我叫萧安城等着。我没别的意思，这就是一个防备！凡事都要想在前面！”
“你什么时候和萧安城分手？”
王景行抬头想了一下，“大约十二点二十五分。我当时刚好看了一眼手表。”
龚滨生心里默默算计的，就是这个时间！按日计算的时间，人人都会重视。但按分钟计算的时间，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不会在意。但破绽，往往在这个时间里暴露出来！
7－17
龚滨生等人调查的第三个人，就是萧安城！
对萧安城的调查，龚滨生问的极其详细，持续了整整一天，直至第二天下午才结束！
“我随便问一下，你为什么给刘丽发报？”龚滨生开口就这么说。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密码，大约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吧。我感觉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进展，密码基本也可以用了，就发报通知她，请她派可靠的人来取。就是这样！”
“你知道她在长沙？”
“不知道。刘长官上午一出现，让我挺惊讶的。”
“就是为了密码的事？”
“就是为了密码的事。”
“为什么提前去爱晚亭。”
“中午吃的是肉丝面，吃得快，我吃完饭就直接去了。以前也这样，我尽量早一点到。到早了，就等一会儿，一直这样。”
“你看见了林家泰？”
“是。我当时看见他要拔枪，就停下来没上前。王科长劝他走了，我才走过去。”
“你和王科长分手是十二点二十五分，走到监听科门口是十二点五十分，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我知道林家泰对我很生气。说句实话，我有点担心他在半路上截住我！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着，我只是想避免出这种事。所以，遇到树木比较密的地方，我就走慢一点。”
“之后呢？”
“快走到监听科时，一个人从后面跟上来，叫我的名字，叫我跟着他走。”
“你就跟着他走了？这么简单？”
“王科长交待我，下午可能有任务。所以我当时想，这是不是王科长交待的任务。走到半路时，他才对我说，他是本部情报处的。还问我，王科长是不是跟我交待过了。我当时以为，这就是王科长交待给我的任务。说法都对上了嘛！”
“你认识他吗？见过吗？”
“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
“但你还是跟着他走了！”
“我确实以为是王科长交待给我的什么任务。”
“他说了什么事吗？”
“他说了。他说他们逮捕了一个人，让我去审一下。我当时挺意外。我说，你们情报处就不会审吗？为什么要找我？”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这个人我认识，能看出他说的是不是假话！我问是谁。他不肯说，说我见到就知道了。我问他，让我问什么？他说，见到人再说！”
“你见到了？”
“是，到了江边的一个小院里。那个为首的人才对我说，你要问清楚，他到长沙来有什么任务，就是这个，要我问清楚！后来，到了里屋，头套一摘下来，我才认出是林家泰！这时，我就有疑心了！”
“为什么！”
“长官，我当时判断，林家泰在长沙的任务可能和王科长交待给我的任务，一定是本部派下来的什么重要任务！这是一。其次，让我奇怪的是，本部在长沙的任务，情报处却不知道，还要从林家泰嘴里问出来，这简直是开玩笑！所以我判断，他说他们是本部情报处的，一定有问题！”
“你怎么办的！”
“我借审问的机会，突然向那个为首的人开枪！林家泰也冲出去，打倒另一个！我打倒第三个！之后，到了外屋门口，又打倒第四个，这才跑出来。不过，我记得小院里应该有五个人，我没见到第五个人。当时也顾不上了，拉着林家泰就跑！”
“你为什么说打倒？是什么意思？”
“长官，我虽然不相信他们是情报处的，但也不相信他们是日本人！日本人不会这么干！但是不是国内其他情报单位的，我还是没把握！所以，只敢对他们的肚子开枪，一下子死不了，万一我打错了，还有挽救的余地。我对林家泰也说要打肚子！”
“后来，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我必须尽快给王科长打电话，就带着林家泰跑进一家小邮局。我把林家泰也拖进电话间里，就是怕他跟我捣乱！我刚拿起电话，外面又响了一枪，有个人倒下来，接着，姜玉凤就冲了进来！我叫她看住林家泰，我才给王科长打了电话。这就是整个过程。”
“为什么叫姜玉凤看住他！”
“我还是有一点担心，怕林家泰对我动手！他手里也有枪！”
“你确认他们不是情报处的人！”
“本部的行动，情报处会不知道吗！没这个道理！谁都不会相信！”
“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长官，我一直在想这个事。但我想不出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军统的人下手！中统不可能！王科长在长沙的人也不可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我最后还猜过，会不会是日本人！”
“你刚才说，不是日本人！”
“肯定不是！日本人不会这么干！日本人更可能直接杀了我，也不会让我去审林家泰！林家泰的事，日本人也知道！”
“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别的我说不了！但王科长定期和我见面的事，已经被人掌握了！”
“什么人！”
“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他们没掌握，就不会出今天的事！”
龚滨生盯着萧安城，很长时间没说话。
7－18
龚滨生等人调查的第四个人，自然就是林家泰！
这个调查的过程，不知怎么搞的，从一开始就很火爆！
“你想报复萧安城吗！”龚滨生冷酷地盯着他。
“想！我他妈的非常想！”林家泰同样瞪着他！
“你想怎么报复他！”
“我没想好！”
“你不是拔枪了吗！”
“我是拔枪！但被王科长拦住了！”
“你想打死他！”
“是！我非常想打死他！我一看见他就是这么想的！至少打伤他！”
“为什么！”
“他用枪顶在我媳妇的额头上！逼我反正！这个事，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媳妇当时怀了孩子！你说我会放过他吗！我就是想打死他！”
“你其实不想反正！”
“不想！”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他妈的回不去了！你叫我怎么办！我他妈的只好在这里赖着！”
“你很不高兴！是不是！”
“就算是吧！”
“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在那边挨了处分！在这边不受信任！两边都差不多！你说我能高兴吗！”
“在小邮局里，你手里就有枪！你为什么没报复他！”
“我一直在犹豫！”
“萧安城的枪就顶在你肚子上！你却没有举枪！为什么！”
“我就是在犹豫！他刚才好歹救了我一命！他妈的，我一直在犹豫！”
“你后来把枪给了姜玉凤！”
“是！我怕我忍不住！再说，那阵犹豫也过去了！我只能这样了！”
“你的仇恨很容易过去嘛！你也并没有那么恨他！”
“我恨！我到现在还是恨他！但一枪打死他的想法，已经过去了！就是这样！”
“理由不充分！”
“你他妈的傻呀！我打死他很容易！但我也活不成！我媳妇，我女儿怎么办！你替我想一想！要报复也不是这么报复的！我也没那么傻！”
“这就是说，你以后还是要报复他！甚至打他的黑枪！是不是！”
“你不用套我的话！我有什么想法只会放在心里！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打死他的想法过去了！就是这样！”
“抓你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一个也不认识！”
“你对那些人，有什么想法！”
“一句话，那些人是冲着本部的任务来的！”
“本部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
“你已经到长沙了，还不知道你的任务！谁都不会相信！”
这时，一直坐在墙边，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郭副科长，却轻轻地咳了一声！
龚滨生回头瞪他一眼，目光极其严厉！但他心里还是明白，他不能再往下问了！本部的任务，一定极其机密！甚至派了一个混蛋在这里盯着！
所以，龚滨生等人对林家泰的调查，就这样结束了！
7－19
整个调查工作，从七月九日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钟。所有人都困倦到极点，只好停下休息。第二天早上八点钟，调查继续进行！
这中间的调查，是反复进行的，所有情况都要反复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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