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与宁成听了，不由得齐齐露出紧张的神情，他二人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关乎国祚的重要事情，是需要天子与他二人商议的。
张汤乃是官面上的新人，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处事的经历，都远远不及宁成，听到天子这番话，更加噤若寒蝉，完全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而宁成相较于张汤而言，对于朝堂奏对，天子闻讯便更有经验了，因此虽然内心十分惊奇，但是脸上却一片从容。只见他沉吟片刻，对天子行礼，而后说道：“陛下切莫折煞了小臣，我大汉泱泱大国，国运昌盛，哪里是我俩这等凡夫俗子能够左右的？”
天子闻言一笑，说道：“内史太过自谦了，可是朕也并非危言耸听，如今确实有个大机缘，摆在二位面前，就看二位如何抉择了。”
宁成听了，马上叩首十分诚恳地说道：“我等的富贵是陛下的恩赐，我等的权力是陛下的馈赠，若是真有影响我大汉兴衰的重大决策，我等也定会遵从陛下的旨意，为陛下冲锋陷阵，绝不迟疑。”
他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十分的情真意切，张汤听了，不觉倍感亲切。因为几天前，他便在御犬监内，也同样如此地向天子表过忠心。
宁成与张汤能如此作态，倒不是因为他二人骨子里便是阿谀媚上的小人，主要还是因为他俩的特殊身份。要知道，大汉选取官吏多采用举贤制度，因此是否有真才实学倒是其次，最看重的竟是人的出身门第，而像张汤与宁成这等出身寒门，未有世家门阀作为其背后之人的小吏，能够身居高位，或是获得晋升的机会，完全要归功于天子的眼光，所以，对于他们而言，也十分地清楚什么才是未来富贵生活的保障，那便是天子的认可，因此如此对天子百依百顺，才是他们仕途路上的题中应有之意。
天子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而后问他俩道：“二位爱卿有些困惑为何朕说天下气运将有二位决定吧？”
宁成与张汤齐齐点头，表示心中的不解。就听天子笑着说道：“不怪两位困惑，在为二位爱卿释疑前，我倒是想先问二位爱卿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如今的大汉，到底是不是朕的天下？！”
此话一出，如同在宁成与张汤耳边响起一声惊雷，让二人大惊失色，便是宁成也无法再同适才那般镇定从容了。
宁成狠狠叩首，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我主圣明，坐拥九州之地，切不敢说此等意气用事之言，天下共主乃是刘氏，乃是承运于天，托庇于神明的！”
天子看着他面如土色的神情，哈哈大笑，而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内史原本不是如此古板之人啊，今日怎的连个玩笑话都开不得了？”接着，他又缓缓说道，“内史没有说错，天下确实是刘氏的天下，此乃是高祖皇帝披坚执锐，冒天下之大不韪赢回来的，但是这刘氏的主人，恐怕还未轮到朕啊……”
宁成听了，急急地又想进言，然而天子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与我相比，如今这刘氏的主人，我看奶奶更合适！”
张汤一听，心中一凛，暗道来了！他已经知道天子所说的事关国祚的大事为何了，恐怕乃是意欲从太皇太后手中夺权，而若依靠的夺权翘板，恐怕就是鬼影杀手一案了，难怪天子将自己与宁成找了来！
如此说来，他张汤倒还真可能会影响大汉的国运咧。想到这儿，他不仅有些莫名的激动。
宁成听了，心中也隐有所悟，他在朝堂之上行走，对太皇太后与天子间相互掣肘的权力纷争自是十分了解，也知道天子夺权之心日隆，观今日天子的言行，看来这少年人不想再度隐忍了，想要从历经三遍的窦老太后手中将君权完全收回！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天子这回，会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这是一滩危险的浑水，天子没有说清楚的情况下，不是他一介臣子能够置喙的，因此他赶紧有些含糊地说道：“陛下怕是多心了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与陛下您乃是祖孙，血浓于水，亲情无间，如何谈得上谁是刘氏的主人？”
天子听罢，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道：“好你个宁成，还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滑头！怎么？朕说得太含糊，让你不敢表态了？”
“好！那朕就更明白地和你说吧，朕即位以来，力求推进新政，改变我朝碌碌无为的死气沉沉的迹象，但是奶奶却认为朕年轻气盛，因此诸多阻碍，朕虽是天子，却依旧做不到令行禁止，君意臣随，如何说得上做得了刘氏的主，如何说得上做得了天下的主？！”说到这儿，天子声音微微有些激动。
宁成一听，赶紧纳头便拜，口中有些惊慌地说道：“臣知罪，陛下赎罪！我主乃是人中龙凤，所想所虑皆为我大汉万代基业，若是有谁阻碍陛下，便是臣的敌人，便是那人再尊贵，臣也不会有半分惧色。”
这番话倒是让天子微微平静了少许，只听他有些怅然地说道：“朕知道奶奶爱朕，也爱我大汉，朕也同样敬爱奶奶，但是她毕竟年事已高，不该再受这天下俗世之苦了，若是她老人家能在长乐宫内安享晚年，朕想，不论对朕的权威，还是对大汉的国计，都是好事。”
宁成一听，赶忙说道：“太皇太后安享晚年，乃是天下人的夙愿，陛下需要微臣怎么做，能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放下心中这份牵挂，便请陛下吩咐吧！”
天子见他如此上道，满意地点点头，对他说道：“宁爱卿知道鬼影杀手杀害朝廷要员极其门客之事么？”
宁成一听，微微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说道：“臣只是有所耳闻，详细情况就不甚清楚了。”
天子不以为忤，指了指张汤对他说道：“张汤对此案十分熟悉，就让他与你说明吧！”
说罢，又感慨道：“这件事朕交给宁爱卿，希望你能通过此时，让太皇太后安享晚年，不再插手朝廷的事！”
喜欢剑缘丝路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剑缘丝路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