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发出尖叫声。
还没等到下课铃响的教室，争先恐后地冲出一群惊慌失措的人。
恍惚间还有人喊了一句：“杀人了！”
这一声“杀人”惊醒了所有的人，剩下的愣在原地的人，也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庄羽霏身边逃跑。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有人推开桌子，有人踢倒凳子，还有人撞开另外一个人。
所有人都踩椅子爬桌子，着急忙慌地推搡挡在自己前面的人。
教室一前一后两个门仿佛成了逃生的唯一希望。
就连原本躺在叫唤的刘辉辉也没有再等戴生的帮助，自己捂着胸口，一点一点在地上匍匐前进朝门口爬。
教室里的书、卷子到处在飞，好几件外套也被扬上了天。
庄羽霏就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从容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点燃她的第二根烟。
李九还倒在她的脚边，像是陷入了昏迷。
戴生终于站起来，在推搡中拿出了手机。
电话拨通时，他举着手机一直看向她。
也许是怕她跑路，也许是怕她再做出什么事，也许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庄羽霏只是平静地抽了一口烟，平静地看着他。
他们在这片混乱中，眼神交汇在一起，一个眼神迷茫无解，一个眼神淡然无畏。
很快，这间教室的恐惧蔓延至整栋楼——尖叫声实在太大。
每个人的叫声都各不相同，深受打击的，还有害怕的。
其他班正常上课的学生早已好奇地探出脑袋，伴着这些惧怕的尖叫在想要不要接着上课，还是要跟着一起逃命，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戴生很快打通了急救电话。
医院给出的回复是，他们的学校此刻就有一辆救护车，让他们可以去找一下他们寻求帮助。
戴生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重新打出去两个电话，打完才决定先去查看李九的情况。
地下的刘辉辉早跑得没影了，现在最严重的是重伤的李九。
人都跑光的教室，就剩下戴生，还有庄羽霏，以及昏过去的李九。
剩下一个，就是跌坐在椅子上迟迟没办法起身的常子金。
按理说，他也该跟着人群一块跑的，可是他的双腿就像是被钉在椅子上，只能被迫留下来。
等到他能动了，已经是伺候完庄羽霏点上她的第二根烟的时候了。
眼下戴生走过来要查看李九的情况，他在想要不要趁机跑了，可一坐在椅子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挺大的教室此时十分安静，戴生平时根本就没有的脚步声在这时格外响，也格外急切。
“死不了。”
庄羽霏对蹲在面前的戴生的不在意地说。
李九面朝下倒在庄羽霏脚边，后脑勺被砸出的一个血口子，已经没有再流出血了。但他的脖子、头发缝里全是血，散落一地的玻璃也夹着不少的血渍全洒在她的脚边。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严重的样子，可庄羽霏的语气却平淡得像是李九只是睡着了。
戴生诡异地看了她一眼，才继续清理粘在李九头发上的玻璃碎片。
这么多血，他不敢轻举妄动，怕造成二次伤害，到最后只敢拿起伤口附近的玻璃碎渣。
还没清理两片，医院那边就给戴生打来一个电话。
“你们学校的那个学生伤势严重，一辆救护车承载不过来，我们会派出第二辆车，到时候你们这边接洽一下。”
戴生为难地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还没有得到上级的回复。
他也只好收起手机继续照顾李九。
见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庄羽霏吐出嘴里的烟气，说：“为什么没有报警？”
戴生抬起脸，脸上已经有些生气的样子，他说：“荘同学，你回校的第一天就做出这种事，还想让我说什么！你还是学生还是花一样的年纪，我真的报警你该怎么办！？”
庄羽霏继续吞吐嘴里的烟，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
庄羽霏无所谓的态度让戴生更加的生气了，他说：“难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的吗！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场所！你现在把人都打伤了你明白吗！要是李九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在牢里度过吗？”
庄羽霏还是无所畏的样子，根本不把戴生的苦口婆心当回事，她手指动了动，掸掉了烟灰，她说：“所以呢？”
“什么所以？！你真是冥顽不灵！从前就是这样，为什么从来不听老师的话！”
戴生气得直拍自己的大腿，玻璃片也不清理了，恨铁不成钢地对庄羽霏说：“你把李九同学打成这样，他的父母会怎么想，能原谅你吗！还有学校，学校怎么能容许你这种伤害同学违反校规的人存在！”
“到时候别说学校要把你开除，就是学校念着你是本校的贫困生对你宽恕，那李九同学的父母能轻易放过你吗！他们不会谴责你逼你退学吗！还有李九同学的医药费你的家庭负担得起吗！他的伤势说不定还要进抢救室，抢救室一天的费用是多少你知道吗！”
“他又没死。”
羽霏向后一靠，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她说，“你还要装多久。”
一直跌坐在椅子上疯狂看眼色的常子金听到庄羽霏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合上。
就连一直昏倒在地上的李九也忍不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庄羽霏的烟头指向蹲在她面前的戴生，说：“装老师装得不累吗？说这些废话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吧。”
戴生一脸怒气，夹着一些茫然，他说道：“荘同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庄羽霏轻轻扣了下烟头，说：“难道不是吗？看到我用圆规动手，你已经想要笑了，直到现在我把人砸出一脑袋血，你才彻底笑出来了吧。”
戴生听言简直觉得不可理喻，连骂道：“荘同学，请你正常说话！”
庄羽霏还是翘着二郎腿，悠然的样子，她的烟头一指戴生的嘴角说：“要是想否认也掩饰好点，哪怕这些蠢学生没眼力劲，你也没必要当我是傻子。”
说着她的后背从椅背上离开，居高临下地对戴生说：“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戴先生，就看是否藏得住了。不过我可不认为你是藏不住的人，戴先生，你真是太傲慢了。”
她故意装作回忆的样子吸了一口烟说：“那个…今天把我叫走的紫毛叫什么来着？”
“张留美！”
在一旁吓傻的常子金瞪大了眼睛大声答道。
“原来叫张留美啊。”
庄羽霏夹烟的指尖轻点自己的嘴角，她对戴生蔑视一笑：“张留美在你嘴角留下的唇印不是舍不得擦，是不想擦掉吧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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