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你肯定懂，你若是不懂，你走什么啊？”陶绾好笑地说道：“我看泼皮也不像外人说的那般无赖，这几日的相处，反倒觉得他为人老实，你年纪也不大，你下半辈子总不可能一直一个人过吧？兴许，你可以观察看看呢？”
花娘的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抬脚走入了屋内。
陶绾抿了抿嘴，也就不再追问。
有了前一次做月饼的前车之鉴，这一次的月饼做的顺利很多，陶绾还磨了一些桃花粉，在和面的时候加了进去，这样月饼吃起来就会有一阵淡淡的桃花香。
陶绾吸了一下鼻子，终于满足地将月饼放到了碟子上，抬眸，却见泼皮在一旁跺着步子，不时看向自己，想说什么又不太敢开口的模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泼皮嘴皮子动了动，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陶大夫，你是打算把这些月饼分给邻居们吗？”
“废话，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陶绾还没回答，花娘的白眼已经先扔了过来。
泼皮却难得的没有反驳，咧着嘴笑了一下，“哦，这样啊……”
陶绾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想，与花娘一同整理着灶台上的碗碟。
泼皮见状，扭扭捏捏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角，片刻，又忍不住戳了戳陶绾。
陶绾回头，就对上了他一双大眼睛，“怎么了？”
泼皮深吸了一口气，想问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在对上陶绾眸子的那一刻，到嘴边的话又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是想问……我想问……每个人都有吗？”
“噗嗤——”花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一声不吭的，今天一开口，尽说些废话？”
陶绾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不禁有些好笑，“是啊，这是怎么了？有事就说吧。”
泼皮略一犹豫，一咬牙，“其实是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你说吧。”陶绾笑盈盈地应道。
陶绾的反应让泼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就不先听一下，我让你帮的是什么忙？”
陶绾笑了一下，“你让我帮的忙会为难我吗？”
泼皮摇了摇头，“不会。”
陶绾歪了歪脑袋，“那，会伤害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吗？”
泼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犹豫？再说了，你犹豫了那么久，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既不会伤害我，又可以帮到你，何乐而不为？”
泼皮看着陶绾眉眼弯弯的模样，心底原本的那些紧张突然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觉得，眼前的陶绾与传说中克死父亲的妖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陶绾皮肤白皙，脸上那块浅浅的胎记落在她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诡异感，反倒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俏皮的精灵。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些什么？”陶绾的声音将泼皮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泼皮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麻烦你帮我做月饼……”
“你是喜欢吃吗？喏，拿去。”陶绾用竹签叉了两块递给泼皮。
泼皮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也想送人……”
“送人？！”花娘和陶绾面面相觑。
两人对泼皮的印象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好了不少，可是村里的人不一样，大家都认定了泼皮就是一个无赖，谁沾上泼皮准会倒霉，这样的泼皮，即便想送月饼，又有谁会收他的月饼？
泼皮见两人一直盯着自己，误会了两人的用意，手急急地摆晃着，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开，以证清白。
“不用很多的，三个就够了，我，我只是想将送给几个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孩子，我们几个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更别提是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所以我就想，让他们也尝一尝……”
说到后面，泼皮的头也跟着垂了下去。
他自小父母双亡，家中亲戚占据了父母留下的那点微薄的财产，将他赶出门外，他只得不断地流浪，吃的都是别人剩下的，喝的也是溪边的脏水，若非是那几个孩子作伴，恐怕日子早就熬不下去了。
花娘的心弦一动，耳边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响起刚才陶绾说过的话，她侧眸看向陶绾，却对上陶绾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些面粉，还有蛋黄都花了我不少钱，还有做月饼花的人工费，我也没跟你讨，你说说，这要是折算成银子，要怎么算？”
听到这话，泼皮一下子就慌了，“我，我没银子，不过我会努力赚银两还你的，我，我……”
说到后面，泼皮亦找不出来措辞了。
银两，谈何容易？
他虽然不懂医，却也能从伤口的恢复速度感受得出陶绾给他用的药必定是不差的，可是他在陶家医馆住的这些日子，陶绾不仅没向他开口要一分钱，还好吃好喝待他，他又何来的脸面向陶绾做这些保证？
想到这，泼皮的眼神忍不住暗淡下来。
是他太贪心了……
花娘见状，有些不忍，帮着开口：“这，慢慢还，总会还清的，要不……”
“不行。”花娘话还没说完，就被陶绾打断了，“先前的医药费还有饭钱我都可以不算，可是以后的饭钱呢？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么下去，欠下的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闻言，泼皮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
花娘听着陶绾的一番话，询问式地看向陶绾，“以后的饭钱……以后？你的意思是……”
陶绾的眉眼再度弯了起来，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以后，泼皮以后在我们家呆着，总要吃饭吧？还有穿的衣服呢？这些通通都要花钱。”
“对对对，泼皮，你说你怎么付的起？”原本还想着帮腔的花娘，这会已经彻底倒向了陶绾这边。
泼皮闻言，顿时慌了起来，对着花娘挤眉弄眼起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平时也没少帮你啊，你看看你，当时那个杀手找上门，你差点被杀，还是我帮的你呢，你现在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欸，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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