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清澈的小河，从祁连山中流淌出来。
河水是山上千年的冰雪融化而产生。
甘甜清冽。
小河的两岸，是延绵不绝的耕田和营寨。
郁郁葱葱的，倒是一副恬静和谐的样子。
这里水草丰美，适合放牧和耕种。
也适合建城。
上一任月氏王在这里建立了王城。
小河蜿蜿蜒蜒，向北流淌了一段距离之后。
郁郁葱葱的土地则开始变得有些荒芜。
耕田越来越少。
只有河边附近还能看到一些绿意。
两岸的帐篷也是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和大沙漠。
从进入沙漠之后，原本清澈的小河，开始变得有些浑浊不堪。
河水之中，裹挟了一些沙土和淤泥。
但这仍然是光秃秃的沙漠之中，难得的水源！
只不过河的两边都是沙漠，于是人烟也便稀少了起来。
沙漠中的一些动物，会在河边饮水。
而一些狼群、黄鼠狼、豹子之类凶猛的野兽，也会在河边栖息。
并且狩猎一些来河边饮水的小动物为食。
小河向北流淌了一二百里之后。
地势逐渐平缓，河水的流速也减缓了下来。
倒是冲刷出来两岸宽约一公里多，长足足十几公里的绿洲。
对于广袤的大沙漠来说，这里是绿洲。
但要是和外界相比，这里的生存条件非常落后。
绝没有半点‘世外桃源’的样子。
这片绿洲之上，原本居住着五个小小的月氏国部落。
五个部落加起来，也才只有三千人。
这五个部落，虽说是月氏国的部落。
距离王城也并不能算远。
但生活在这里几十年的时间里，却很少见到从月氏王城来的人。
就连王城的人，也嫌弃这里的荒芜和路上的枯燥。
说得诗意一点，这里是与世无争，说得真实一点，便是被世界遗忘！
虽然环境艰苦了些，但是牧民们养养牛羊，生活得倒是也算安乐。
可是这样的宁静，在傍晚的时候，却被打破了。
不知道是谁家眼尖的孩子，率先看见。
从东边茫茫无际的大沙漠中，出现了一片乌泱泱的黑色东西。
孩子们呼喊起来。
一些牧民，略带好奇和担忧地看着远方。
大沙漠中，出现任何诡异的情况，都不会是好消息。
紧接着，他们的神情便真的变得惊恐起来。
那是骑队！
庞大的骑队！
骑队似乎也是看到了绿洲，陡然开始加速。
仅仅几个呼吸间，便跑到了这浑浊的河边。
那庞大的骑队，足足有两万人马！
一个个都是风尘仆仆，身上沾满了沙尘。
几个牧民小儿躲在帐篷后面，好奇地看着这庞大的骑队。
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这骑队为首的，是一个内穿羊皮大袄，但外面却又披着一身黑色铠甲的年轻汉子。
轲黑葛也有些意外。
在这样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之中，竟然会生活着这么多的人！
轲黑葛骑在马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些分散在绿洲上的牧民们。
“月氏人？”轲黑葛看向一个头发花白的牧民老者，笑着问道。
那老者直勾勾看着轲黑葛，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轲黑葛笑着跳下马，然后牵着自己的战马走到了河边，让马饮水。
“想不到父亲说的是真的，这大沙漠之中，真的有一条河！”
轲黑葛的身后，两万匈奴大军静静伫立，并没有一团糟乱地冲到河边取水。
但马队中，不时有战马嘶鸣喘息，让月氏人们有些不安。
河边，一个月氏小女孩儿正抱着一个粗陋的陶土罐子准备打水。
看到轲黑葛走来，有些畏畏缩缩。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却充满了畏惧。
轲黑葛笑了笑，对那小女孩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好像是听不懂轲黑葛说的话，仍旧畏缩着不说话。
轲黑葛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从怀里掏了掏。
掏出来一块奶皮子。
掰了一半，然后递给小女孩儿。
小女孩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她知道那是奶皮子，能吃。
但她不敢伸手去接。
轲黑葛便将另一半塞进嘴里，啃了一口。
“吃！”
于是小女孩儿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那奶皮子，塞进嘴里。
浓浓的羊奶味道，在嘴里弥漫。
奶味之中，还有一丝丝的甜意。
没有半分羊奶的腥臊味和膻味。
这奶皮子，可是和着蜂蜜一起做成的。
小女孩眼睛一亮。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奶皮子。
这时候，两个月氏人走上前来，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轻轻踹了小女孩儿一脚：“去去去，找你阿妈去！”
小女孩有些委屈，眼中带着一汪水意。
但对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有些畏惧，跑开掉了。
另一个三十来岁的月氏人带着一丝警惕地向轲黑葛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从沙漠里出来？”
轲黑葛笑着说道：“你要记住了呀，我叫轲黑葛，匈奴大单于头曼之子！”
这月氏人听后，喉结上下耸动了下，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轲……匈……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轲黑葛笑着，并不作答。
这时候，绿洲上的牧民们一阵骚乱。
问话的月氏人向东边看去，却惊恐地发现。
两万匈奴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散开。
紧接着，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
绿洲变成了炼狱。
到处是凄厉的惨叫声。
刚刚那个小女孩儿跑出去没好远，便被一支箭矢，钉在了沙地上。
两个站在轲黑葛身边的月氏人睚眦欲裂。
四十来岁的中年月氏人，双目血红。
抽出随身的牛骨手柄的青铜小刀，刺向轲黑葛。
轲黑葛毫不在意，抽出雪亮的精钢弯刀。
只一刀，便将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劈成了两半。
鲜血溅了另一个月氏人一身。
那个月氏人却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不远处的便有一匹马。
月氏人动作敏捷地跳上马背，然后拍马就走。
又有几个反应快的月氏人，也跳上马背，向各个方向疯狂逃去。
有匈奴骑士张弓要射箭。
但轲黑葛挥手示意不要射箭。
“放几个去王城报信的！”
杀戮，进行了好几个时辰。
尸体在旁边的沙地上被堆成了山。
轲黑葛的大军则在原来的营寨中，升起了篝火，杀牛宰羊。
那些帐篷里时不时传出女人哭泣和哀嚎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一整夜。
轲黑葛下令：明日休息一日，傍晚出发南进！
一个匈奴骑士有些疑惑：“小王子，我们还在等什么？那些逃跑者会把我们的踪迹报告给月氏国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马不停蹄，直接攻打月氏王城！”
轲黑葛说道：“这是父亲的安排！”
“大单于？”
轲黑葛点了点头：“父亲说，如果直接去，以月氏王胆小的性子，会逃跑的。要想办法让月氏王在王城等着我们！”
“小王子……小人……不太懂……”
“我也不太懂，但是父亲这样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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