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明气得脸色铁青。
萧云肆始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说。”
看着自己这个不顾所有人阻拦，非要带回萧家认祖归宗的亲孙子，萧正明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是不是因为我把萧氏留给萧昱端？”
他太了解他了。
尽管他不说，萧正明也能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萧云肆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动几分。
“对。”
他丢出毫无温度的一个字。
“爷爷，我也是你的孙子，我哪里比萧昱端差了，你告诉我，是我的能力比不上萧昱端吗？还是就因为我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的身份，所以我一辈子都要被萧昱端踩在脚底下？”
多么可笑！
萧昱端就能是人人羡慕的萧家继承人。
而他萧云肆，这三个字说出来，人人都喊他一声“小萧总”。
可背地里，除了嘲笑就是讽刺。
在其余人的眼里，他萧云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萧昱端出现的地方，他萧云肆就永远只能是陪衬品。
“我只是想要证明，我不比萧昱端差，爷爷，你说，我有错吗？”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萧正明嘴唇蠕动，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肆……”
好半晌。
萧正明无奈的闭了闭眼，“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我们萧家的孩子，这么多年，爷爷不顾昱端的阻拦，都要让你完成学业，给你你想拥有的一切，只要你愿意，你这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可是我不愿意！”
萧云肆激动起来，五官也变得扭曲。
凭什么都是萧家的孩子，萧昱端就能够拥有那么多，而他萧云肆，就只能仰仗萧昱端的鼻息而活？
“你也看到了，我不比萧昱端差，萧昱端能够做到的，我萧云肆也能够做到，萧家的孩子，从来都不只有一个萧昱端！”
“那小染呢！”
萧正明也来了火气。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自私，把小染害得多惨，你怎么能够和叶青青勾结？”
萧正明痛心疾首。
想到林染对萧云肆那么相信，最后却被萧云肆出卖，要是林染知道真相，心里该有多难过？
萧云肆瞳孔一整，有些不自在的嗫嚅道：“您都知道了……”
“对！”
萧正明厉声说道，“小染想要和萧昱端解释，你却故意捏造虚假消息传递给小染，她那么相信你，那个孩子那么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还记得当初刚找到萧云肆的时候，是在那个女人的葬礼上。
那时候的萧云肆，眼神干干净净，静静的站在自己母亲的灵位前，不哭也不闹。
看到他那个样子，他才起了恻隐之心，想到萧家单薄的子嗣，不顾萧昱端的反对，把萧云肆给接了回来。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孩子的眼神居然变得这么深沉阴郁？
要不是叶青青把这件事给抖出来，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设计林染，差点害得萧家破产的人，居然会是萧云肆？
“我……”
提到林染两个字，萧云肆眼里满是挣扎。
“爷爷，我也不想的，是萧昱端的错，如果他真的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我绝对不会干涉小染的感情，可是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只能这样，让小染对萧昱端死心。”
林染在萧昱端面前受了那么多苦，那个男人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心。
他也是为了林染好啊！
“胡说八道。”
萧正明被他的言辞惹火了。
“小染对萧昱端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看到她那么痛苦，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想到自己居然还让林染暂住在萧云肆家里一段时间，萧正明心里就一阵后怕。
“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云肆。”
萧正明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看在你是我亲手养大的面子上，这件事情我不说给萧昱端和小染听，从此以后，我希望你不要靠近小染。”
“爷爷，我……”
“行了，就这样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来萧家了。”
他居然还曾经希望，林染能够在萧昱端面前美言几句，缓解他们兄弟之间的心结。
现在看来，他真的是越老越糊涂！
不再看萧云肆一眼，萧正明被张叔搀扶着，一步一步的朝楼梯方向走去。
萧云肆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跪在地上，看着萧正明离开的背影。
没多久。
张叔下来了。
看到还跪在地上的萧云肆，张叔说道：“您请回吧，老爷子让我告诉您，以后不要再靠近少夫人，还有，少爷从来都不欠您的。”
萧云肆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欠吗？”
怎么能不欠呢？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的母亲怎么可能郁郁而终，怎么可能和父亲明明相爱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就因为钱，就因为门当户对，就因为他妈妈的身份不如那个女人？
所以他，还有他妈妈，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
凭什么！
萧云肆站起来，他的腿因为长时间跪着，有些发酸。
张叔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扶萧云肆，却被他把手给推开了。
萧云肆如同没有了生命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缓缓朝大门外走去。
一直到坐在车里，萧云肆摸出一根香烟，看了眼萧家别墅。
灯火通明。
他还记得，他还小的时候，妈妈曾经无数次的带着他来到这个地方，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萧家别墅。
“云肆，你爸爸在里面。”
妈妈拉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家别墅。
“为什么爸爸不出来看我们？”
“因为爸爸在里面有一个家，云肆，你爸爸还有别的儿子。”
“那他是我的哥哥还是弟弟？”
他不懂那个时候妈妈的意思，还以为是真的有一个兄弟在里面。
没错。
是兄弟。
可惜，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截然不同。
他不服气。
萧云肆的眼神阴郁无比，扯起嘴角，笑容愈发阴冷。
他早该知道的，没有谁会站在他这一边，包括萧正明，口口声声说对他好。
实际呢，还是偏心萧昱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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