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忠在官场待了十余年,这些道理他也知道个大概,只不过从未仔细思量过。以前身边也有人说起这些官场上七七八八的规则,他总是充耳不闻、不屑一顾,时间久了,便无人再与他提起。今日,突然听见眼前一个小小的侍卫队长和他煞有介事的说起朝廷、圣上身边发生的事,不由得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感叹在为官之道的钻营上,自己似乎早已落伍,眼前这个小侍卫也远比自己要成熟老练,看来自己年少时,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守一方安宁、保一方平安的梦想,怕是难以实现了。
那侍卫见刘朝忠若有所思,仿佛十分赞同他的观点,好为人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正准备滔滔不绝继续讲下去,却被刘朝忠直接打断。
“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给我找衣服,然后带我去宣政堂。”
“好……好的,兄台若是感兴趣,咱们改日再聊。”
刘朝忠皱了皱眉,心道:“我哪儿有功夫和你闲聊?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压根不感兴趣。我若是想在当官上投机钻营,又怎能过了而立之年还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偏将?”
二人一路再无闲言。那侍卫带着刘朝忠来到一处草棚,找了一套仆人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带着刘朝忠走三、四条小路,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一处跨院。
那侍卫停住脚步,右手向东侧一指道:“兄台,穿过这个院子,前面就是宣政堂了。”
刘朝忠抬头望去,见不远处有灯火闪动,光影之中似乎有一座高大的建筑矗立在此。
“你为何不带我到门口?”
“兄……兄台,我……我只能带你到这了。再往前都是侍卫,我……我过去就不太方便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兄……兄台,我为何要骗你呢?你不过要求我带个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必要骗你啊!”
“那你为何不带我过去?”
那侍卫暗想道:“要是让别人看到我带个马夫去宣政堂门前,必定令人生疑。等日后东窗事发,那我这个协助乱党的罪名可就做实了。不行,我必须想个法子,说死也不能带他过去……”
正在这侍卫绞尽脑汁、无计可施之时,不成想老天爷却帮了他。只听得,宣政堂外一阵喧哗,紧跟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火光直冲天际,四周的大地也跟着抖了三抖……
刘朝忠见状,心中大惊,暗道:“难……难道又是雷火弹爆炸了?!”这时候也顾不上追问那个侍卫了,刘朝忠深吸一口气,向起火处疾奔而去。
越过眼前的别苑,没走几步便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浓烟伴着阵阵热浪袭来,使人难以靠近。
刘朝忠看着眼前四散奔逃的人群,一把抓住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问道:“陈老将军在哪儿?!”
那人抹了一把被烟熏黑的脸,苦笑道:“我……我哪儿知道老爷在哪儿啊?”
“那你有没有看见陈大小姐?”
那人用力甩开了刘朝忠的手,怒道:“没看见!你是不是有病?!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找这个、找哪儿个的?不赶紧逃命你想等死吗?!”
刘朝忠无奈,只得任其离去。向前又走了几步,见有一人倒地呻吟,刘朝忠俯身下去,问道:“兄弟,你伤到哪儿了?”
那人哼哼唧唧道:“我……我的腿啊!!!”
刘朝忠这才注意到,那人的双腿早已烧得皮开肉绽,裤子上还有点点火星,伴着阵阵氤氲的水气,忽暗忽明。
刘朝忠急忙伸手去扑打那些火星,奈何每打一下,都伴着那人的哀嚎。刘朝忠见状,赶紧停手问道:“兄弟,你忍着点,我帮你灭火。”
那人颤抖着道:“我……我的……肉……肉都掉了!”
“什么?!”刘朝忠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红黑色的血肉,原来那人的双腿已被大火烤得焦熟,轻轻一碰腿上的肉便掉了下来。
刘朝忠一见,急忙点了那人承扶、髀关两处穴道,随后又将身上的衣服撕下,编成两个布条,扎在大腿根部,用来止血。
“水……我……我想喝水!”
刘朝忠摇头道:“兄弟,你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喝水。你腿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喝水会加速血液循环,使你流血不止,那样便有性命之忧了。”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片池塘。
刘朝忠心念一动,几步来到塘边,将池塘中几株水仙花连根拔起,随即回到那名伤者身边,将花交给他,说道:“如果你实在渴的难受,就吃这个,这里面水分很多,可以缓解口渴。”
那人接过荷花,立即狼吞虎咽吃了一整棵,就差根须没吃,随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微微点头道:“万分感谢……不知您怎么称呼,您的大恩日后……我必将报答!”
刘朝忠道:“兄弟客气了。我看你的穿着并非府中之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道:“我……我本是八卦门的弟子,奉……师父之命前来助陈老将军一……一臂之力,本来我们跟着陈……陈大小姐埋伏在宣政堂周围,只……只等陈老将军一声令下,我们便冲进堂去……将这些乱党一网……打尽……”
刘朝忠见其说话颇费气力,便打断道:“兄弟你不用说那么多,养养心神。我问你,你可知道陈大小姐在哪儿?”
“她……她应该就在附近,刚才爆炸发生时,我……我们还在一起的。”
刘朝忠点了点头,在附近又找了些干草、枯叶垫在那人身下,对其说道:“兄弟,你在这歇一会儿,我去找人救你。”说完,抬头四下张望,发现刚刚那片池塘边似乎有人影闪动,便向那跑去。
没走几步,果然见到一队侍卫,正拿着水桶打水,准备去灭火。刘朝忠上前,与带队的分队长简要说了情况。那队长见刘朝忠一身仆人打扮,也没怀疑,立即安排二人取来担架,跟着刘朝忠前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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