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另一边。
果敢城区深处的军方指挥部灯火通明。
钢筋水泥浇筑的会议室内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
长条会议桌两端的投影幕布上，拜家老宅的远处的实时画面泛着冷白的光。
画面里，那些青灰色皮肤的保镖像枯死的树木般钉在原地，通红的眼珠，与老宅内隐约透出的凄厉惨叫形成无声的呼应。
当然，一旁还有播放着锦华园区里面凄厉惨状的视频画面。
哪怕他们是军人。
有些也参与曾经诈骗业务之中的他们。
也忍不住频频皱眉。
“必须立刻派兵！拜宏山还在里面！对方明摆着是挑衅果敢的秩序，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坐在左侧首位的李建军猛地拍向桌面，黄铜烟缸里的烟蒂被震得弹起，火星溅落在他肩上的两杠四星肩章上。
他是拜家派系的核心人物，拜宏山的姐夫，此刻额角的青筋正随着急促的呼吸突突直跳。
“再等下去，拜家就彻底完了！难道要让其他势力看我们军方的笑话？”
“笑话？”
斜对面的张海涛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套，他背后站着陈家。
“李参谋长，你先搞清楚状况！秦三离着一百米就七窍流血，拜家几百个保镖变成活死人，你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吗？”
“不明情况，就派兵，你说，这派去的兵是去救人，还是去送命？”
他将平板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秦三倒在地上的照片清晰可见，暗红色的血从七窍蜿蜒而下，将身上的衣服，还有地上，瞬间染红。
“能在瞬间致人与死亡，这种实力，我们贸然出兵，后果谁承担？”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微弱的气流声。
坐在主位的总指挥赵刚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八位高级军官，最后落在代表地方政府的王志强身上：“王主任，你的意见呢？”
王志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比其他人沉稳些，却难掩眼底的凝重：
“赵总指挥，地方政府的立场很明确，首先要保证城区稳定。”
说着，王志强看了一眼李建军。
然后继续说道。
“拜家老宅现在情况非常不明朗，贸然派兵，确实就是非常不明智。”
“而且，这次事情，太过突然了。甚至我们都不清楚，对方具体是谁？”
“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甚至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冲着四大家族来的。”
“如果军方贸然行动引发冲突，波及到周边居民，这个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
他顿了顿，调出果敢城区的人口密度图，“拜家所在的老城区住着五万多居民，一旦局势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稳定？”
李建军冷笑一声，随后猛地站起身，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等对方把拜家解决了，下一个就是其他家族！到时候整个果敢都要乱！”
“还有，王主任，你可别忘了，地方政府的经费里，有多少是拜家捐的？”
“李参谋长，现在不是谈经费的时候！”
林家派系的周明辉立刻反驳，“这次，可能就是冲着你拜家的人来的呢？”
“毕竟，首先出事的就是拜家的锦华园区。”
“可能，这次你们锦华园区里面进的一批猪仔之中，有人背景不简单。！”
“不然不可能是这样。”
“如果，现在让我们同意出兵。”
“这不是给我们大家带来麻烦吗？”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点燃了会议室内的矛盾。
李建军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周明辉的鼻子：“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盼着拜家倒台，好让林家吞了拜家的产业！”
“你血口喷人！”
周明辉也拍案而起。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
“够了！”
赵刚重重一拍桌子，会议室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手指指向画面中拜家老宅的大门：“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李参谋长，我知道你担心拜宏山。”
“但目前的情况非常不明朗，我们不能冒险。”
他转向通讯兵，“让无人机再靠近老宅，重点侦查老宅内部的情况，还有周边有没有可疑人员。”
“另外，通知各街道派出所，加强老城区的巡逻，疏散拜家周边五百米内的居民。”
“赵总指挥！”
李建军还想争辩，却被赵刚冷冷的眼神打断。
“这是命令。”
赵刚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我们需要时间了解对方的实力，贸然出兵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北方华夏古语，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会议室外，夜色更浓了。
拜家老宅的惨叫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过，仔细听，就会发现。
这声音，渐渐变的无力了。
陈家族地内，陈天雄挂了陈五的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拜家方向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帘。
“家主，军方那边传来消息，说要等无人机侦查结果，暂时不出兵。”
管家低声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而且，老城区已经开始疏散居民了。”
“疏散居民？”
陈天雄冷笑一声，
“赵刚这是在怕了。他怕对方的实力太强，连军方都挡不住。”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站在身后的几位家族核心成员，“通知下去，让我们在军方的人盯紧点，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另外，把我们在拜家的产业全都转让出去，不管亏多少，必须在天亮前完成。”
“还有，将族内一些优秀的子弟，特别是我的儿子，还有女儿，连夜送走，通知，那些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注意自身安全。”
“非必要不要再惹事。”
“家主，这么急吗？”
有人不解，“万一对方只是针对拜家呢？”
“万一不是呢？”
陈振海的眼神锐利如刀，“秦三的死，拜家保镖的诡异，还有锦华园区的事，对方的手段太狠，而且目标明确。”
“拜家只是第一个，接下来可能是我们，也可能是林家、秦家。现在不是贪钱的时候，保住家族才最重要。”
林家的别墅内，林强的电话还没挂。
林家家主林振南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才猛地回神。
“你说军方暂时不出兵？还在疏散居民？”
林振南的声音有些沙哑，“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赵刚都这么谨慎？”
“不清楚，家主。”
林强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我刚才看到，拜家老宅的灯光突然暗了一半，好像是内部的电路被切断了。
“而且，里面的惨叫声也微弱了。！”
林振南的心猛地一沉：“你立刻撤离！快！不要管其他的，马上离开那里！”
“是！家主！”
林强的声音里满是恐惧，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挂了电话，林振南瘫坐在沙发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正明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秦正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恐惧：“喂？”
“正明，军方暂时不出兵。”
林振南的声音有些急促，“我刚接到林强的汇报，拜家老宅的灯光暗了一半，惨叫声也微弱了。”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这边也一样。”
秦正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已经让所有在拜家附近的人撤回来了，而且把我们跟拜家合作的几个项目都停了。但我总觉得，这还不够。”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说，对方会不会是北方来的？只有他们，才有这么强的实力。”
林振南的心猛地一跳。
北方的势力，一直是果敢各大家族最忌惮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清楚。”
“不过作风不像他们以往的作风。”
林振南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不管是谁，我们现在都只能等。等军方的侦查结果，等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夜色中，拜家老宅的惨叫终于停了。
陈五躲在老槐树下，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着拜家老宅的灯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门口两盏路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些活死人保镖依旧站在原地，死气沉沉。
拜家老宅内，陆晨已经走出了大门。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军方无人机的灯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零，处理干净。”
陆晨的声音平淡无波。
“收到，主人。”
零甜美的声音在陆晨身边响起。
片刻，
零的声音再度响起。
“主人，无人机的侦查数据已被清除。”
“同时，我已经控制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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