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渐弥漫，遮蔽了明亮的月亮，玄梦离站在朦胧月光下许久。
望着那开始燃烧的云灯有些出神，甚至脑子都开始模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直到身后亮起昏暗光芒，一双温暖而细腻的手帮他披上长袍，轻轻滑触过他脸颊时他才回过头去。
那曼妙身姿离他很近，玄梦离能听到她低落的心跳声，而玄梦离细若蚊音的沉稳鼻息吹拂在她颈脖间也让她有一种意乱情迷的酥麻。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般，因为玄梦离是突然转过身的，二人贴的很近，顾清寒几乎就是将头贴在他胸前一样。直到玄梦离的手轻轻拂过顾清寒后颈的头发时她才反应过来，有些心慌的退开。
”师兄夜晚了，当心着凉。“顾清寒两手捋着柔顺的发丝轻声说道。
”你还是不会说谎啊。“玄梦离轻笑一声，一手紧了紧顾清寒为他披上的长袍，一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帮她把碎发捋回耳边，这下她倒没有退开。
筑基期修士就已经可以自我调节修补漏身至始寒暑不侵了，更何况在时刻被四时大阵把持的玄天宗境内的金丹修士。
“师兄....”顾清寒才吐出两字便说不出话了，她看着玄梦离如云灯般晦暗难明的神色，一时无语、如鲠在喉。
早前在齐清宫内，与师弟师妹们推杯换盏时顾清寒就望出了玄梦离笑意背后深藏的愁绪。
她坐在玄梦离身边，一直静静的侧望着玄梦离。明明就坐在他身边，咫尺天涯的距离却让她感觉如隔天渊。
好几次想开口，却碍于师弟师妹们在场，更何况玄梦离所表现的都是他故意想表现给别人看的，他的内心早被层层寒冰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除非他自己敞开心扉，否则任何人也无法进入。
顾清寒是聪明的女人，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但看见玄梦离在放飞云灯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看到玄梦离那落寞惆怅的眼神，三百余年光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但他的心早已疲惫不堪。
顾清寒很怕玄梦离会如那盏云灯一样渐渐远去，最后燃烧殆尽，可到现在她真的站在了玄梦离面前，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是七岁随师尊入云霄山的。那时候我是云霄山那届弟子中最晚入门的，算是云霄山最小的师弟了，不过我没小师弟那么....幸运吧，不！也算幸运吧。“玄梦离突然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然后看着顾清寒置与回廊栏台上的莲灯向追忆往昔般娓娓道来。
”我入门最晚，但师傅和师兄们都对我寄予了厚望。因此颇为严厉，日夜监督我修行练习....直到我十二岁那年你了入门，他们让我来教导你，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总角之龄的少年指导一个外傅之年的女孩修行，就算我再怎么天纵奇才也只是个还在，也不怕我学艺不精或者心境不稳导致你走火入魔，气走歧路。”玄梦离指着自己苦笑的说道。
“兴许我也是师兄你练手的实验品呢？为你以后执掌云霄山坐准备呢？”顾清寒则指着自己有些自嘲的说道。
“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顾清寒接着问道。
“当然记得，那时是上元佳节。师尊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说好听的叫道心修行、磨砺心性，说难听的就是忘乎所以、不负责任。收你为徒后直接丢你在小镇上过了四、五天才想起，忙叫我去接你。”玄梦离云淡风轻的述说。
“我走的时候可慌张了，一个小女孩跟着一个怪叔叔跋山涉水几日后被丢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上孤苦伶仃的，我多怕你出事啊。火急火燎的赶到宗门的驻地客栈不见你时我心都凉透了。”玄梦离说着手舞足蹈，颇有将当时的心境再显般。
“可你到好，凭着一张巧嘴和那伶俐乖巧模样让留宿的客栈夫妇恨不得收你为义女。我去到客栈寻你不见去询问他们时，被他们数落了好久才告知我你去了河边放花灯。”玄梦离重新负起了手，嘴上挂起了波澜不惊的淡笑。
“我也知道了你那些天花光师傅留下的银两后在帮客栈老板他们做事之余，还趁闲做了花灯售卖，看来你也是颇为理智的人，知道为自己招好后路。”玄梦离手指点了点顾清寒笑着说道。
“那当然了，我当时还那么小，师尊把我放在驻地处就不见了身影，我也总不能一直赖在客栈不走吧，自己存点积蓄总是好的吧。”顾清寒拨开了玄梦离的手指，嘟着嘴是道。
“是啊，可你把花灯卖完了，却又想买河灯来放。我寻到你时你正抱膝独坐一侧，看着河内随波流渐渐远去的河灯，向你述明来意时你还是眼里只有那碧波上托着的疏疏密密的绚丽河灯，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拉你走时你就把头埋在双膝间，倔强的摇摇头，让别人以为我是拐卖孩童的人贩似，别提多尴尬了。“
顾清寒随着他的言语描述好似再次看到浩浩茫茫的河灯在大河上漂荡着。
碧波托着粉色的河灯，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天上的星星在水中闪烁回荡，水中的河灯和天上的星星相互交织，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水中，只有一条璀璨的天地银河倒映人间。
”谁叫你那么不解风情，我还记得那是城内灯火灿烂辉煌，楼坊间各色花灯装点，男女老少皆手持红灯穿行过市，河上流光溢彩，盛况空前，你买一个河灯给我怎么了，可你居然让一个小女孩独坐冷夜看寒水！”顾清寒撅着嘴说着。
在外人眼中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颇有大家之风的她，如今却像稚气未脱的孩子。
”我下山匆忙哪带有世间钱财，再说你不是有钱吗？当时我说算我借你的，先付着你都不肯....“玄梦离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一盏河灯要我十盏花灯所需，我们才刚见面不久，我怎么可能借你。师兄你不会真得以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吧？....再说。“顾清寒故作惊讶的以手掩嘴惊呼道，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说，我从师兄们口中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他们说师尊一回山便要你去接我，可你却忘了，直到后来有师兄疑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新弟子来上早课，出言询问于你你才想起来...“顾清寒话题一转执拗的追究起来。
”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啊！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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