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李明要了出行证明条，李振东就骑着车子前往东单菜市场。
东单菜市场就在长安街东单到王府井路街道这一段。
他按照记忆的地址，来到东单菜市场的东门。
停好车子，从东门进去，入眼是人山人海。
购买蔬菜瓜果、山货野味的人，把一排排整齐的柜台，围得个水泄不通。
穿过人群，往南边的柜台走去，全是卖猪肉、鸡肉等肉禽的摊位。
他刚走到一处卖猪肉的柜台前，就有商贩上前询问需要什么肉。
这里的商贩对待顾客都很热情。
要不是知道东单菜市场属于国营菜市场，他都以为卖猪肉的商贩是私营老板了。
其实也不怪商贩对顾客的态度这么好。
菜市场不同于饭店之类的高消费场所，在饭店里工作的服务人员，工资稳定，而且福利待遇也好。
有多少顾客去吃饭，都不影响他们拿工资，服务态度也就在所难免的变差了。
菜市场这边不一样，售卖出去的产品，靠的是走量，要的就是一个人流量旺盛。
只有卖出去更多的产品，商贩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工资。
摊位上的东西卖不出去，甚至还要克扣商贩们的工资福利。
在这样的规则制度下，也就导致菜市场的商贩们，服务态度很是友好。
李振东来到地址上的三号柜台，同样是卖肉禽类的摊位。
摆放着猪肉、鸡肉、鸭肉，旁边还有鸡蛋。
这么多个摊位看下来，就输三号柜台这家的品类最齐全。
看来这个摊位的商贩是有一些门路的。
“小伙子，你要买什么肉啊？”
光头商贩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一身灰白色背心，肌肉鼓起。
看模样像是个杀猪匠。
他开门见山道：“我是红星轧钢厂的食堂采购员，过来跟你这边采购东西。”
光头商贩一听是红星轧钢厂的食堂采购员，不由得眼前一亮，知道要来大生意了。
不过光头商贩以前没有见过他，疑问道：“我记得红星轧钢厂的食堂采购员，是一个瘦小身材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之所以要多嘴问一句，也是怕对方是哪家派过来捣乱的。
之前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一名自称是某某工厂的采购员，过来采购一千斤的猪肉。
等到他把货从仓库调过来，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跑去工厂询问，结果人家工厂说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也没有要采购猪肉的需求。
当时可把他给气个半死，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再受累把一千斤猪肉送回仓库。
从此他就长了个心眼，往后再有大生意，一定要确认对方的身份无误才行。
李振东也不觉得对方是在刁难他，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出来采购的工作，对方没见过他，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幸好他身上有保卫科盖章的出行证明条，把条子拿出来给光头商贩。
“你看看这个条子上面的盖章，人有可能被冒充，但上面的盖章可做不得假。”
这年头敢盖假章的罪名是很大的，严重的话，会被拉去吃花生米。
光头商贩看到条子上，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印章，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朝着他抱拳道：“对不住了，小兄弟，之前我也是被人坑过，才这么谨慎，你不要介意哈。”
李振东点点头，说起正事来，问：“五百斤猪肉、五十只处理好的整鸡，你这里有没有货？”
按照市场价，一斤猪肉是八毛钱，五百斤猪肉就是四百块。
再加上五十只处理好的活鸡，一只按照三斤来算，一斤一块钱，就是一百五十块。
算下来总价是五百五十块钱。
这对光头商贩来说，可是一笔大生意了！
不过人家是按照来批发采购的，肯定是不能给市场价格出售。
“小兄弟，有货有货。”
光头商贩扒拉着手指头，计算一番，开口道：“现在猪肉的市场价是八毛钱一斤，鸡肉的市场价是一块钱一斤。”
“我给你算猪肉七毛五一斤，鸡肉八毛一斤的批发价，小兄弟，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的确已经很实惠了，但一只鸡大概有四五斤重，按照四斤一只，批发价一只就是三块二，五十只就是一百六十块钱。
加上猪肉一起，算下来是五百三十五块钱。
后勤处食堂采购的账目上，只有一千五百块钱。
平均每周只有五百块钱的支出，超出的预算，到了月底是要向上级领导解释原因的。
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给领导添麻烦，那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对光头商贩说：“我的预算只有五百块钱，要采购的东西只能多不能少。”
“你看要是五百块钱合适的话，以后厂里的肉禽类采购，我就固定从你这边拿货。”
“不合适也没关系，我再去下一家问问。”
光头商贩也是个爽快人，听后立马拍板道：“行，小兄弟，俺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性格，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也跟不少采购员打过交道，就属小兄弟你最痛快，不像是其他人那样磨磨唧唧的，买东西跟个娘们似的，货都拉上车了，还要在价钱上砍一刀，简直气死个人。”
“跟他们相比较，还是小兄弟你干净利索，我就算少赚钱，也愿意把货卖给你！”
李振东对此笑而不语。
采购员的油水大在哪里？
油水就大在采购员会不会砍价上面。
砍的越多，剩的越多。
至于剩下的钱都去了哪里，那就是不可说的秘密了。
光头商贩摊位上的猪肉只剩下三百来斤，而且还都是零零散散的几大块。
五十只处理好的整鸡数量也不够。
光头商贩让伙计看好摊位，骑着三轮车去两公里外的仓库拿货过来。
李振东坐在摊位的板凳上，等着猪肉商贩回来，就发现眼前这个伙计有些不对劲儿。
这家伙的眼睛一直在偷瞄摊位桌上的案秤。
趁着有顾客过来，伙计上前询问的间隙，他快步走到案秤旁，伸手往盘子底下一摸。
果然不出所料，有一块两三斤重的大磁铁！
他想了想，打算等光头商贩回来再说，就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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