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呢？
平易的眼前出现了
——连环杀人案……
——新型毒品案；
——小天和木子渊……
——被妖魔化的‘A’、不断出现的新的‘A’、新的‘K’……
——臭名昭着的‘银铃’先生；
——地下工厂……
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出现
——几年前的‘十四日’案、少年教化案……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有关系吗？
不，不，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是个疯子吗？
还有什么？不，这些都不是最开始，最开始是什么？是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是……
平易的呼吸急促起来，恍惚又来到了那片黑色的深海之中，那些早已掷入其中不想回忆和面对东西……伸出了无数的触角，蔓延而来……
他猛的睁大眼睛，及时回了头，停下了思绪。
左翎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平易喘息了一下，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在我身上加注如此多的砝码到底是为了什么？”
“平易，我教了你那么多，这个问题，难道你答不出来吗？”
“让我，永远的臣服于您？”平易道。
“对于旁人，臣服这个词我可以欣然接受，对于你，我不想用臣服和归于，我想用的是接替和继承……你懂我的意思。”左翎笑了起来。
“继承……”平易摇摇头，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平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左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他在屋内踱着步问道。
“是我受伤之后，你给我做心理疏导的时候。”
“看来你的记忆力还没有我好呢？”左翎听到这里的时候笑了起来。
“嗯。”平易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么说来，当年那个人就是你，对吗？”
左翎突然愣住，他的嘴角微微一动：“所以说，你是记得的？”
“怎么会忘记，刻骨铭心。”平易道，“老师您……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效果，这个结果吗？”
“刻骨铭心……这个解释我倒是很喜欢。”左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平易看着左翎的眼睛，当潜伏任务失败之后，将自己放入生死一线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的老师。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部，针头扎进去的那一刻，如同浸入深海之中的那种极致的痛与欢愉……
以及后来，无数个夜晚惊醒之后的恐惧……
所以，他怎么可能忘记。
“老师，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平易看向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左翎道：“平易，你还是不明白吗？从我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确信，你和我属于同一种人！职业、还有旁人对你的看法，那些都是表象，你的本体，你的灵魂本来就是灰色的，它介于白色和黑色之间，在你的心中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没有真正的正义，难道不是吗？对于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你难道没有一丝察觉吗？
我们这种人对于人性和现实早已充满了失望。我选择你，本身是命运的安排，我从不抗拒，所以，你也不必有负担。”
平易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对于自己，对于人性的解剖，让他再一次想到了这个人作为老师时，在课堂时的样子。
那么一瞬间，他仍不敢确信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自己费尽心思找到的幕后之人，就这么安然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个人竟然还是自己的老师。
他应该如何面对？来之前已经预想了千遍，却没有一遍是如此平静的这一幕场面。
“所以，您让我来到这里，应该不只是来看一眼那漫无边际的麻黄草这么简单吧？”
“平易，我让你看的，从头到尾都是我制造极乐世界的整个王国……这是我的王国，我的城堡，我的财富……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进来。你要和我站在一起，你只要坚定的留在我身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左翎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中全是华光。
“为什么？”
“你有能力守护住它。”左翎道，“旁人以为是罪恶，我却道它是极乐，它凌驾于财富之上，它属于每一个需要它的人，是一座真正的极乐王国。”
“老师，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个问题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平易道，“您的信仰是什么？”
“信仰？啊……这真是个好问题啊。”左翎的眼睛看向平易，“平易啊，我就是信仰。”
平易沉默的看着他：“你的信仰，在过去，从某种程度上，毁了我，毁了洛南，也毁了我的信仰。”
“难道，现在的你没有重塑吗？”左翎的神情开始兴奋起来，“平易，你已经重生了，我要的就是这个！人是需要重生的，你不感受这一切，怎么可能了解这个世界的多样呢，它的美妙你永远没有办法感受，那才是最大的遗憾，你不应该有遗憾！”
平易低下头：“或许您说的是对的。”
对于他的这个反应，左翎是满意的，像平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的完全就属于他呢？那是不现实的，只有这种充满疑惑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他满意的笑笑：“不要着急，你会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接受和领悟的。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个礼物需要你和我共同来开启一下，看一下我的成果如何？”
成果？
还没有等平易完全明白过来，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个男人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在看了左翎的眼色之后，将人扔在了平易的脚下。
这熟悉的白色衬衣和熟悉的身形……平易一阵心悸。
男人挣扎着坐起身来，果然是他。
吴上吁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在看到平易的当下一刻居然笑了起来：“平老师，这么巧，你也在。”
左翎道：“我只知道吴警官年轻有为，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啊……”
“呵呵，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跟着平老师称你一声老师，但是今时今日，我看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教父大人。”吴上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年轻人，有些事情如果知道的太多，可能就没有后路了。”
吴上点了点头，无所谓道：“我既能来到这里，就没想过什么后路。”
左翎笑道：“哈哈，平易看上的人，果然很好……唉，只可惜，船上的位置已容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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