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苏家四合院。
许大茂提着一个铁罐装高级饼干和两瓶贴着繁体字商标的进口洋酒来到了苏毅家的客厅。
“苏毅！”许大茂一进门，就带着十二分的感激和小心，快步上前，“我出来了！这回真是真是全靠您了！”
苏毅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大茂哥来了，坐吧。出来就好，没吃什么苦头吧？”
“没有没有！里面就是让学习、写检查，态度好，处理得就快。”
许大茂在苏毅对面的椅子上坐稳，，搓着手，脸上挤着笑，“我知道，这都是您打了招呼。不然，就我那点事，虽说不大，关个十天半月也是常有的。这份情，我许大茂心里有数！”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人没事，以后做事多思量就行。”
苏毅扔给许大茂一支烟，继续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成苦涩：“还能有啥打算？本钱全折进去了，还罚了一百块，翠花这两天眼睛都快哭瞎了。”
他叹了口气，偷眼看了看苏毅的脸色，试探着说：“苏毅，您看，我那‘指标’，还能不能……”
苏毅没等他说完，便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大茂哥，指标的事，就按之前定的，一百个，不能再多了。”
许大茂心里一沉，还想再争取：“苏毅，我……”
苏毅抬手止住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年前，三大爷也想从你这份额里分走一半，这事你是知道的，其实，解放也和我提过，按道理说，解放辛辛苦苦帮我看着房子，我该给他开个口子，可是我也拒绝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事坏了规矩。”
说着，苏毅叹了口气：“当初答应给你开口子，是我欠考虑了，不过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不会食言，可是其他的，大茂哥你就不要再提了。”
许大茂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但苏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明白再纠缠下去只会惹人厌烦。
他连忙点头：“理解，理解！苏毅您讲规矩，有原则，我明白！一百个就一百个，我好好做！”
苏毅看了他一眼，语气转为告诫：“不光是要好好做，更要安全地做。经过这次，你也该长记性了。以后尽量别自己冲到前头去零散卖，风险太高。想想办法，把自己隐藏在幕后，哪怕是少赚点，关键是，你离现场远，安全。”
许大茂听得连连点头，心里快速盘算着这种模式的可行性，嘴上应承得飞快：“您说得对！还是您考虑得周全！我回去就琢磨琢磨，找找路子，一定按您说的，稳妥第一！”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许大茂便识趣地不再多留，千恩万谢地告辞了。
走出苏家大门，许大茂脸上的感激和恭顺慢慢褪去。
许大茂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还只是罚了点钱，这消息传到阎埠贵耳朵里，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满是疑惑。
按他预想，许大茂少说也得被关上十天半月，好好受点教训才对。
当他亲眼看见许大茂提着那看包装就价值不菲的“洋货”出门时，心里疑窦更生。
他不动声色地远远跟着，果然看见许大茂拐进了地安门大街，敲响了苏毅家的大门。
阎埠贵躲在胡同拐角的阴影里，看着许大茂进去，这下，心里彻底“明白”了。
肯定是苏毅托了关系，把许大茂给捞出来的！
这个判断像一根刺，猛地扎进了阎埠贵心里，随即泛起一股酸涩难平的怒气。
他想起了年前，儿子解成的饭馆被消防查封，一家人急得火上房，解放去找苏毅说情，希望他能帮忙沟通一下，哪怕让边营业边整改呢。
可苏毅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不认识消防的人。”
“这人情债不好还。”
“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来。”
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点情面都没留。最后害得解成饭馆停业整顿，损失惨重。
可现在呢？轮到许大茂这个倒买倒卖、证据确凿的“投机倒把分子”出事，苏毅怎么就出手帮忙了？还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难道许大茂在苏毅心里的分量，比我们阎家还重？
我们可是几十年的对门老邻居！许大茂算什么东西？一个溜须拍马、见利忘义的小人！
这股对比带来的不公感和憋屈，在阎埠贵胸中翻腾。
他觉得苏毅这事办得不地道，厚此薄彼，伤了老街坊的心。他必须去问个明白！
阎埠贵在寒风里又等了约莫一刻钟，估摸着许大茂已经走远，苏毅那边也该有空了，这才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脚，从角落里走出来，整了整衣襟，朝苏毅家走去。
开门的依旧是阎解放，看见是自己父亲，愣了一下：“爸？您怎么来了？”
“我找小毅唠两句。”阎埠贵没多解释，背着手就进去了。
苏毅刚送走许大茂，还没喝几口茶，见阎埠贵进来，不禁有些意外。
不过他还是抬手示意：“三大爷来了，您坐，喝口热水？”
“不喝了，心里堵得慌。”
阎埠贵一屁股坐在刚才许大茂坐过的椅子上，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拿眼睛瞅着苏毅。
“我瞅见许大茂刚打你这儿出去。他这就放出来了？”
苏毅点点头：“嗯，罚了款，教育了，就让回了。”
“哟！”阎埠贵眉毛一挑，声音里带出点不信和酸意，“他这事儿可不小啊，倒买倒卖，抓着现行的！这么快就能出来？怕是……上头有人递话了吧？”
他话里有话，眼神也带着探究。
苏毅还是那副平静样子：“该怎么处理，人家有章程。到了时候，自然就放了。”
见苏毅不接茬，阎埠贵那股憋了几天的气有点压不住了，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也冲了些。
“小毅，咱爷们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年前解成那馆子被查，我们急得火上房，来求你帮着说道说道，哪怕多罚点钱，能让先开着也行。你当时咋说的？‘不认识人’、‘欠人情不好还’、‘让他自己弄’。这话，我可都记着呢！”
他越说越觉得不平，声音也拔高了。
“怎么到了许大茂这儿，他这明摆着犯法的事儿，你就能给‘活动’开了？咱这么多年的老街坊，老邻居，还不如他一个许大茂脸大？他给你许了什么愿了，还是给你立下啥汗马功劳了？你这事儿办的，可有点让咱们这些老家伙心里头不是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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