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你也真敢要价。”慕承轩开口，嘲讽意味很浓。
颜若尔呆呆地看着他，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随后她咬住下唇，伸手够到滚远了的伞，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微微发抖。
“不是说脚疼不能动了？”慕承轩冷笑，望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颜若尔哆嗦着往前迈了一小步，腿又是一软，哗啦一声，重新扑进那个积水洼里。
饶是慕承轩躲得及时，也被溅了一裤腿的脏水。
他一双凤眸瞬间眯起，眼中卷起危险的风浪。
颜若尔细白的手指摸索向裤脚，把已经完全湿透的牛仔裤卷起一些，露出红肿的脚踝。
她皮肤太白，那一圈红肿衬着雪白皮肤和地上黑漆漆的污水，看上去十分扎眼。
慕承轩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眼中风波敛去，目光晦涩难明。
颜若尔在地上挣扎着，又站了起来，踮着脚看向司机，“你刚刚说五千？”
“啊？”司机从诡异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哦……”
他被自家老板要求“撞向她，但不能撞伤她”，现在还有点魂不守舍。
“五十万，”慕承轩突然出声，审视的目光落在颜若尔脸上，“可以给你。”
颜若尔眼睛亮起来，立即转向慕承轩。
“真的吗？”她细声细气地问。
“就这么想要钱？”慕承轩审视她脸上的表情。
颜若尔眼中灵动的光彩顿时被极度的难堪取代，垂头不语。
“给你个机会，赚五十万。”慕承轩淡淡地开口。
颜若尔低着头不动。
“我家里，缺一个……”慕承轩说着，凑近她，凝视她苍白的脸。
“缺一个佣人。”
他说完这句话，在她脸上看见了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震惊的复杂情绪转变，嘴角微微勾了勾。
但她依然垂头不语，他有些失去耐心，皱眉说：“不想干的话，可以回会所去，那里的钱确实好赚。”
颜若尔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所以你刚才不是没有看见我。”
然而眼前的男人神情冷而硬，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注视着她说：“做不做，我时间有限。”
十几秒的静默之后，在慕承轩准备转身上车的时候，颜若尔低着头问：“我能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吗？”
慕承轩看了她一眼，拉开车门，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冷冷地说：“上车。”
颜若尔被他的声音惊动，踮着脚吃力地跟上，绕到另一边正要拉车门。
又听见他嫌弃的声音，“坐前面。”
车里的暖气迅速包裹住颜若尔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在副驾缩成一小团。
司机看看她，有些不忍，又把暖气开大了点，问她：“地址？”
颜若尔掏出手机，标记了一个定位，给他看地址。
半小时后，车开进旧城区一个黑乎乎的老小区。
小区里的灯没几盏是好的，路面坑坑洼洼，把车里三个人颠得东倒西歪。
“到了，我很快下来。”
颜若尔低声说完下车，一瘸一拐地往黑洞洞的单元门里走。
刚走进单元门，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吓了一跳，立即回头。
好在楼道里的声控灯没坏，她看清了跟在她身后的是慕承轩。
慕承轩跟在她身后，目光从肮脏的楼道和狗皮膏药似的小广告上扫过，脸色很难看。
洁癖让他在上楼梯拐弯时小心翼翼，生怕蹭到脏东西。
“你……你要跟我上去么？”颜若尔有些难堪地问。
身后的人没说话。
吃力地上到三楼，她掏出钥匙开门。
她这扇门，是一路上来看见的所有入户门里，唯一把小广告清除干净的。
“你要进去么？”颜若尔堵在门口，手抓着门，语气十分抗拒。
身后的人迟迟不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正望向屋内，眼中是没来得及平复的波澜。
一室的小房间一眼望到底，泛黄的墙纸斑驳脱落，天花板上还有长期渗水的霉斑。
屋里有点乱，没几件家具，连衣柜都是简易可折叠的，而且一副不堪重负要塌下来的样子。
四周破了几个口子，衣服都从里面冒出来了，一条浅粉色的蕾丝内衣挂在外面摇摇欲坠。
颜若尔脸一红，单脚跳着进去，一把扯下那件内衣团在手里。
她拉出折叠床下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慕承轩在门口犹豫片刻，走了进来。
“哟！你还舍得回来啊！我还当你跟会所的野男人私奔了！”
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大嗓门女声，一边说，一边“咣”一声踹了一下房门。
颜若尔被这声音惊得手一抖，行李箱盖子脱手，落下来夹住了她的左手，疼得小脸一阵发白。
慕承轩皱眉看向门口的中年女人，女人一头爆炸小卷，衣着俗艳。
她看见慕承轩，被他不俗的外貌和气质惊了一下。
又见他一身打扮明显是有钱人，立即冲颜若尔露出鄙夷的笑容。
“颜若尔，这就是你去会所陪酒，傍回来的男人？”
她靠着门框，“你还要脸吗？欠着房租不交，还有脸把男人领到我这来睡？既然傍上有钱男人了，房租是不是该交了？”
她骂完，身上肥肉一抖站直了朝屋里走来。
“颜若尔！”女人走到床边大吼，“你聋了？”
她一伸手，拍在颜若尔的行李箱上，行李箱盖子又一次砸落下来，这次把右手也夹了。
颜若尔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出租屋阴冷，她一身湿衣服还没换，已经冻得嘴唇都发青，望向女人的目光泫然欲泣。
“刘姐，你再宽限我两天行么？我绝不会再拖欠了。”她出声哀求。
“两天？你自己说，几个两天了！会所陪酒赚不到钱吗？你傍的男人没钱吗？”
刘姐边吼边伸手抓住颜若尔的行李箱，就要拎起来砸。
她壮硕的手腕突然被一只男人有力的大手牢牢钳住，然后随手一甩，她整个人被重重掀翻在地。
刘姐疼得眼冒金星，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一抬眼，对上一双令她感到极度危险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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