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公馆里是没有钢琴的，颜若尔后知后觉注意到慕承轩是在老宅。
屏幕上一阵晃动，颜若尔看着他出了房间，乘电梯到了地下一层。
他一路上给她介绍，那边是影音室、那里面是爷爷的酒窖……
不远处忽然有清脆的台球撞击声传来。
“是瑶菲和我爷爷在打台球。”他说。
“哥，过来一起玩！”清脆的女声响起。
慕承轩没说话，冲她打了个手势继续往前走。
穿过宴会厅，走进一个小客厅，一架白色的钢琴出现在镜头中。
慕承轩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抚过钢琴，“这架钢琴是我奶奶的，改天给你看她年轻时弹琴的录像。”
他把手机放在钢琴上架好，镜头对着自己，望着屏幕中的颜若尔，“想听什么曲子？”
颜若尔忍不住想笑，“是什么给了你问这个问题的勇气啊慕总？”
慕承轩会的曲子本来就不太多，自从放弃学琴之后就不怎么碰钢琴了。
这些年过去，颜若尔怀疑他早就忘光了。
他勾了勾唇角，“哄孩子睡觉的曲子还是会几首的。”
“谁家的孩子需要你弹琴哄睡啊？”她开玩笑。
却见他目光微闪，没再说话，调整了一下琴凳的位置，坐好。
他突然有点古怪的反应，让颜若尔有些在意。
慕承轩抬头看了她一眼，逗她，“不就是某个爱骗人的小姑娘么。”
他弹了一首舒缓的曲子，很流畅、很熟练，颜若尔虽然外行，也听得出他肯定不是多年没弹琴了。
钢琴对于他来说，不只是没天赋学得不开心，他本身也并不喜欢。
他小时候会学，只因为奶奶和妈妈在钢琴上都有很高的水准。
所以早已经扔下的钢琴，这几年又是为了谁捡起来的呢？
颜若尔只能想到一个人，纪诗羽。
想到那个女人，她就有些意兴阑珊，再加上他弹的曲子太催眠，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看见她睡着了，慕承轩换了一支更轻柔的曲子。
手指按着琴键，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屏幕中的人。
因为睡着了，所以手无意识地搭在了枕头边，手机也刚好靠在了一个抱枕上。
她即使素着一张小脸，皮肤也细嫩得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像两片蝴蝶翅膀。
她那边此时正是南半球的夏天，所以穿的是一条吊带睡裙。
没睡着的时候还有一条薄被搭在身上，睡着了之后或许是有些热，不知不觉间，被子被她扒拉到一边。
长发没入锁骨下方那片丰盈之间的阴影里，他看着她，弹错了一个音。
她睫毛颤了颤，像是有些不满。
越看，他弹错的音越多，那边打台球的祖孙俩都听出不对了。
“我哥还会弹钢琴？”唐瑶菲惊奇地问。
“会是会，不过好些年不弹了。”慕老爷子直起腰，若有所思。
听见孙子开始接连弹错，老爷子决定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一老一少悄悄来到客厅，就看见慕承轩心不在焉地弹着琴，目光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
两人走近，惊动了慕承轩，琴声戛然而止，他把手机拿了下来。
慕老爷子老花眼，但看远处的东西倒是眼神好使，隐约看见孙子手机屏幕上似乎是个正在睡觉的女孩子，只是看不清是谁。
唐瑶菲落后老爷子一步，老爷子身板高，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看见慕承轩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你刚才弹的那几段幸亏没让你奶奶听见。”老爷子说。
慕承轩笑了笑，“走神了。”
唐瑶菲倚在老爷子身边撒娇，“再弹一首嘛哥，刚才离得远都没听清。”
“改天弹。”
怕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颜若尔，慕承轩脚步没停地走了。
进了电梯，他看了一眼手机，颜若尔没醒，但被刚刚的对话打扰，眉头微蹙。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小身影蹲在他房门口。
他不在房间的时候，除了况叔每天按时进去打扫，就算是他爷爷奶奶都不会擅自进他的房间。
慕玉衡就更不会随便进了。
看见慕承轩过来，慕玉衡站了起来。
慕承轩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蹲在这干什么？”
他推门进屋，慕玉衡跟进来，把怀里抱着的小盒子给他看。
慕承轩看了一眼，是颜若尔送的那个礼物，当时问她是什么，她不肯说。
“是什么东西？”他坐在床边轻声问。
慕玉衡爬到床上站在他旁边，眼尖地发现他手机屏幕上是颜若尔，探头想看。
慕承轩推开他的小脑袋，把手机扣在床头。
他想伸手拿过那个小礼物盒，结果慕玉衡一躲，抱着盒子不撒手，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慕承轩打量他几眼，“是想让我猜里面是什么？”
慕玉衡点头。
慕承轩看着那盒子，长宽都没超过20公分，厚度不超过15公分。
里面的东西有一点分量，但也没多重。
“玩具、绘画工具其中的一种？”他猜。
慕玉衡摇头。
“吃的？巧克力？小饼干？”
慕玉衡还是摇头。
慕承轩放弃了，颜若尔的脑袋里想什么，他向来猜不中。
见他猜不出来，慕玉衡把盒子塞到了他手里。
他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个k歌用的小麦克风，绒毛球形的话筒套，手柄是个小爪子造型，还吊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
这是给慕玉衡提前准备好了，等他能说话以后，还想让他学唱歌啊。
手机还跟颜若尔连着视频，怕吵醒她，他拍了拍慕玉衡的肩，“来。”
慕承轩在老宅的房间里也有一个小书房，叔侄俩进去关上门。
慕承轩打开了墙上的电视，又连上麦克风。
慕玉衡拿到这个礼物后，已经给它充上了电，还成功地连上了自己的小手表。
但接下来该干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只好来找他二叔。
慕承轩拿着麦克风试了试音，这小麦克风自带混响，他调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夸张的音效。
选歌的时候，忽然看见很多年前颜若尔特意分享给他的那首歌。
去年圣诞节他出差，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去找当年他们都很喜欢的一家小店，然而那家店早已经易主。
他还是进去了，饭吃到一半，店里放起了这首歌。
那天晚上他醉得人事不省。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些年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这些年信堆在角落一摞
写不完失落
倚在窗口想听你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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