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
见我纹丝不动，柳大壮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愣着干嘛？”
我不为所动，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
沉默许久之后，我大声的笑了起来。
我的笑声很畅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遇见了什么大喜事儿呢。
柳大壮冷静了些许，问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儿？”
“黄家，真的很厉害。”
“如果不是不死不休，立场不同的话，我还真觉得我比较适合成为黄家的出马弟子。”
“其实吧，我和那些黄皮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对于他们的手段而言，我从没有掉以轻心过，而且我也清楚，他们会给我的人生带来数之不尽的麻烦与噩梦。”
“而我呢，所做的便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同情。”
我抓起了一把雪擦拭在自己的脸上。
冷意让我更为清醒，清醒也能让我更理智的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家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杀黄仙，烧黄庙，对于寻常人来说都是十恶不赦的举动，更别说我这个出马先生了。”
“所以呢，黄皮子找我报复的时候，也定是处心积虑，不留余地，筹备了一年之久，黄家怎会给我改变结局的机会呢？”
“我要是黄皮子，我一定会把李癞子放在最令我意想不到的地方进行加害，而这个地方，便是刚才的二层小楼！”
柳大壮惊呼道：“小何苦，你，你什么意思？”
铃声震动，我接通了来电。
电话一头传来了何庆的声音。
只听何庆慌慌张张的说道：“何苦，癞子不对劲啊！”
“他像是睡着了，可我怎么都叫不醒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该做点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从容的说道：“辛苦了叔儿，你回家吧，你儿子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癞子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柳大壮不安的问道：“癞子叫不醒，难不成，他的魂儿……”
“没错。”
我转身看向相反的方向：“癞子的魂儿被勾到了二层小楼里。”
“在我离开的时候，小倩说过，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便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她所说的机会并非是一夜春宵，而是说营救李癞子的最后机会。”
我迈动步伐，脚掌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一边走，一边说道：“废弃的二层小楼，那里并非真的奇特。”
“依我看，二层小楼中并没有多少魅鬼，也就是我们遇见的红姐，设计何东明的小倩，以及利用吴刚的晓霞。”
“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一个我熟知，却没见到的春姐，而这个春姐，便是给李癞子准备的。”
“黄皮子，算计的深啊，他们对我了如指掌，他们更知道我这傻乎乎的头脑中，隐藏着不少的心思缜密。”
“以我对望山村的熟知，黄皮子料定我会认出春姐，在得知春姐繁忙之后，他们让小倩顺理成章的出现，如此一来，我也就上钩了。”
“之后，我虎头虎脑的冲了出来，自然也就失去了帮助李癞子的最后机会。”
听完我的解释，柳大壮停下了步伐。
她站在我身后，低声道：“对不起，何苦。”
“要不是我非要带你离开，我们一定有机会帮助癞子。”
我微笑回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确切的来说，我并非是刻意表现，而是自己的真情实感。
正如我所说的那般，我既然不惜吝啬的夸赞黄家，那就意味着我早就做好了面对他们复仇手段的准备。
当日在面对镜花鬼的时候，我看到了李癞子的死亡，之所以我能逃离恶鬼的幻象，其实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我准备好了癞子的离开。
如今癞子还活着，他只是做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要人还在，貌似也没那么无法接受。
也许，我身上流淌的血液和这数九隆冬一样冰冷吧，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
“大壮姐？你在胡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就算你不带着我离开那里，我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想明白事情的真相。”
“我都说了，黄皮子很厉害，所以呢，你就别自责了，仔细想想，人这一辈子，哪有不遇挫折的？癞子命有此劫，注定会晚节不保，失身而已，又不是丢掉性命，咱就当他焕发第二春好了。”
“再说了，我坑了黄家这么多次，还不允许人家偿还回来了？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阴险的对手还是很有趣的……”
柳大壮震惊的看着我，片刻后，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小子，还真是让我看不透。”
“行吧，不管是你真实想法，还是想劝说我别太自责，这个理由，我暂且接受好了。”
我点了点头，随之拿出了武王鞭，目光冷峻道：“黄皮子赢了一场，但该收的利息一样不能少。”
“不管是魅鬼也好，还是黄大仙也罢，等会全部弄死，一个不留！”
柳大壮担忧的问道：“那人魂呢？”
“你的阴德不怕损伤？”
“人魂不多，极其微弱！”
我大胆分析道：“你之前说过，魅鬼在外界的帮助下拥有了我们看不懂的本领，这些本领虽说取决于黄皮子，但不管怎么说，反常的行为必然是忤逆规则的。”
“而且，黄皮子的目的便是让我上当，他们现在做到了，自然也就没了浪费更多精力的必要。”
“既然如此，我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同样不会亏损太多的阴德。”
我自信的看着前方，喃喃道：“黄皮子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们，我确定，他们正在等我……”
没一会儿，我和柳大壮便回到了二层小楼门前。
这一次，房门不再厚重结实，破破烂烂的木门被我轻松的推开。
站在布满灰尘的房子内，我便看见了阴桀着笑脸的红姐。
此刻的红姐与之前大为不同，她身上有着生人的阴气，有着魅鬼的煞气，更萦绕着独属于黄皮子的仙家气雾。
之所以我看的如此全面，则是因为黄家的目的达成，也就没有了迷惑我的必要。
看到这一幕，柳大壮啧啧称奇。
“好小子，要不你改行供奉黄家算了。”
“要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你小子简直是为黄家量身定做的出马弟子！”
“猜的真她妈准，每一点都对得上不说，这黄皮子竟然真的没走！”
红姐妖娆着身姿，走到了我的身前。
只听她得意洋洋的说道：“何傻子，你输了。”
“嗯，的确输了。”
我很是淡然的回应道：“手段不错，环环相扣，我，输得不冤。”
红姐似乎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冷静，她试探性的问道：“这么快回来，想必你已经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我们黄家真正的目的呢？”
我抬起武王鞭，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在武王鞭触碰到魂魄的瞬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便响彻了这个废弃的二层小楼。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声说道：“黄家也挺拼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葬送黄大仙的道行和性命。”
“没猜错的话，你们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制定这场计划的时候，就没给自己留退路是吧！”
即将消散的黄皮子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我清楚，我们彼此，对提出的问题，都是心知肚明。
除掉红姐之后，我来到了二楼。
我打散了小倩的魂魄，这其中包括黄皮子，包括魅鬼，自然也包括小倩还活着的人魂。
当然，对应的生人是否叫做小倩，我就不得而知了。
紧接着，我又找到了吴刚，此刻的吴刚已经被吓昏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人胆量不错，换做一般人，恐怕就不是昏过去这么简单了。
将吴刚拖拽出来，顺手干掉晓霞之后，我站在了最后一个房间门前。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推开了破破烂烂的木门。
屋子里的场景颇为怪异，李癞子光不出溜的坐在床上。
他抱着膝盖，委屈的像是个被欺凌的小娘子一般。
反倒是她身旁的春姐，大大方方的搂着李癞子的肩膀，肆意的调侃道：“瞅你干瘦干瘦的，没想到还真有点把子力气。”
“别委屈了，来，妹妹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李癞子失声痛哭，真情流露的喊了一嗓子。
“蓉妹儿，俊郎对不起你啊！”
“这么多年，我守身如玉，可今天，我却丢了贞洁！”
“待百面之后，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你啊！”
我瞥了李癞子一眼，自顾自的走进屋内。
“别嚎了，捡了便宜还跟受了委屈似的，人家都没嫌弃你，你还挑三拣四！”
我一武王鞭打散了春姐的魂魄，随之说道：“魂魄而已，那么较真干嘛？赶紧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李癞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泪汪汪的哽咽道：“大儿子，这么多年，我什么坏事儿都做过，可就这女色我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以我对李癞子的了解，此刻的我清楚的意识到，这老家伙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开玩笑。
他这辈子看重的东西可能不多，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绝对是他最为在乎的。
“癞子，没事儿了。”
我像是哄孩子一样拍了拍李癞子的脑袋，安慰道：“当做是一场梦吧，该讨的债，我会一样不差的讨回来。”
在送魂符的暗中催动下，李癞子的魂魄逐渐消失。
在李癞子离开之后，这栋废弃的二层小楼，也只剩下了我的唉声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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