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抛开其他，单就老太太跟老先生家里的陈设来看，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奢华。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要么是不差钱的人，要么是守得住本心不为金钱利禄所惑的人。
从这一点看，他们老两口还是很超然的。
他们那一代人的观念跟现如今的年轻人不同。不管有钱还是没钱，缝缝补补又三年。
只是这老先生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王屿他们这么多人在，自然是不需要老太太亲自上手干这种体力活。
没几分钟就在韩清的指挥下将桌椅按要求摆放好。
老太太告诉韩清，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她力所能及的一定配合。现阶段就需要韩清联系人去找所需的原矿白水晶。
这对韩清来说可谓简单至极。
白水晶不像翡翠原石那么麻烦。又是讲究种水又是讲究色，还得研究品质。
只要是纯净度达标，一般来说问题不大。
而且韩清还认识相关源头。所以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他并没打算将情况如实反馈给老太太。
太容易办成的事，容易不被人珍惜。
尤其老太太这边，他还不知道王屿打着什么主意。所以沉吟了一下表示，自己可以现在联系，但什么时候有结果、能得到一个什么结果，他现在也说不准。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跟韩清说有消息只管联系自己。
反正自己不在家就一定是在医院里。
距离不算远，怎么着都方便。
辞别老太太，王屿抱着向远峰的手机看个不停。
当然不是稀罕他最新款的水果手机，而是研究刚才他拍摄的那些照片视频。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赵成率先问出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电子产品受到分辨率的影响，本来就跟肉眼直视有着很大的区别。
加上刚才不管是光线还是稳定性都相当随意。所以王屿看的眼珠子都恨不能钻进屏幕里。
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分神回答外界问题。
向远峰摇头晃脑的开始答疑解惑，“刚才虽然只是那么惊鸿一瞥。但想想也知道，这料子要是没什么问题，哪个好人会这么收纳？换成你你愿意？”
“所以呢？有确实证据能表明这些料子的问题吗？”赵成刨根究底，“现在断案都讲究疑罪从无呢。咱们总不能报警的时候诛心吧？”
“报警？”向远峰瞪大了眼珠子，“谁说要报警了？报警之后蓝衬衫能拿这生命垂危的老先生怎么办？”
“那也不能因为坏人变老了，就可以不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吧？管蓝衬衫怎么处理呢。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要做的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赵成无比正义的说道。
这番话引得向远峰兜头给了他一巴掌，“就你小子正义感爆棚。我们都是坏人，就你大聪明。你是不是傻？人交给蓝衬衫，咱们再伸手，那叫妨碍办案！但人要是没跟他们扯上关系，那能起到的作用就大了。”
说完看赵成还皱着眉头，向远峰又补充道：“反正你自己也说了，咱们现在只是在诛心，根本没有确实证据。且不说会不会引起蓝衬衫们的重视，就算他们当回事，万一要是乌龙，还不是照样给自己找麻烦。”
赵成第一时间抓住了向远峰话里的重点，“不报警，咱们能拿人做什么文章？”
向远峰狡诈的笑了。
不说话，眼神却落在王屿的身上。
赵成果然就闭嘴了。
刚才就看出王屿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自己这会儿去添堵，岂不是等着王屿出手收拾自己。
“我就是在找料子的人为造假痕迹。”王屿放下手机，揉着眉心说道。
“说结果。我们又不傻。”向远峰说道。
王屿没好气的白了向远峰一眼，“最后我翻出来的那张照片，你放大看看。”
向远峰不满的嘀咕着嫌弃王屿卖关子。
赵成忍不住仗义执言，说向远峰明明有赌石的眼力，却又不好好运用。这本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妥妥的天选之子。
如今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气死个人。
向远峰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他就喜欢这种别人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调调。
不过嘴上说归说，向远峰还是打开手机，在最后定格的那张照片放大看起来。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来好手机的重要性。微距下拍出来的细节不能说跟肉眼看到的一模一样，至少是差距不大。
赵成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凑了上去。
但在他眼中，放大后的照片，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五彩斑斓的黑说到底也是黑。
“既然照片上都能看出端倪，肉眼看实物应该会更明显。”向远峰埋怨道：“就是刚才你心理素质太差。着急忙慌的，根本没给我认真上眼的机会。”
王屿却另起了个话题，“刚才那电话里说，差着老先生手上这些原石，所以他们整单交易都交不了？”
向远峰嗯了一声。然后问王屿又在盘算什么。
王屿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这些人手上除了章逊之外，还有另外的大宗买家。”
向远峰没听明白王屿想表达的意思。撇了撇嘴，“多新鲜呢……不管干什么买卖，要是只为一个买家服务，那还不如干脆点别干了。”
赵成像个解说员。开口解释王屿的意思，“用你的话说，前面那条线不是跟蓝衬衫扯上关系了吗？现在又出来一条非法交易线，不举报他们不就是为了能干更多事吗？”
“你们想干什么？”向远峰反问道。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看看他们的老巢究竟有多少只老鼠。”王屿说道。
“你想一锅端？这些人天南海北的，根都不一定在帝都。总不能追着他们满世界跑吧？动静闹大了，咱们的人身安全都没保障。”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魏琳突然说道：“你以为现在收手他们就不会对咱们有敌意了吗？你忘了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出来怕不是第一个就得找咱们麻烦。这时候想躲，可是来不及了。”
眼瞅着所有人都站在王屿那边，向远峰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挣扎，“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干。”
王屿活动了一下脖子，“你还是先想想到时候老先生电话再响了，你的说法穿帮了怎么办吧。”
向远峰知道王屿指的是自己冒充老两口儿子的事。不满的翻着白眼，“自己听听你们这白眼狼发言。当时那种情况，你们谁能第一时间想到比这更好的应对办法？”
这边说完，那边冲今天一直跟他不对付的赵成说道：“你今天不用出摊吗？都这个点了，还有闲心在这里跟我们磨牙？”
赵成嘿嘿一笑，“毕竟马上都是有媳妇的人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今天她休息，帮我出摊。”
向远峰上下打量着赵成，“可真有你的。怎么好意思让未婚妻摆摊，自己在外面八卦的？”
赵成：“我这怎么就是八卦了？我这分明是外出学习好吗？她现在不知道多赞成我好好学学赌石基本功，以后能带她奔小康呢。”
所有人都满头黑线的看着他。
劝人多看少买的这种话，王屿都已经说累了。
看这架势，赵成以后还有不少苦头吃。
向远峰跟韩清也默契的没有好为人师，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你们今天逛文玩市场逛的怎么样？”向远峰问魏琳。
魏琳举起满手琳琅满目各种的文玩珠串，示意向远峰看自己的收获。
王屿却望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出神。
自从把迟一添加到好友列表，王屿还没跟他聊过什么。
但这会儿聊天页面上，迟一接连发来差不多十几张原石的图片。
看到是原石，王屿的注意力自然被吸引了过去。
上面的原石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赌性都很大。
不是全蒙头就是黑乌砂。
跟王屿认知当中的迟一，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印象当中迟一对赌石虽然未必一窍不通，但肯定没太多交集。
要是他精通此道，哪有不做这行的道理。
算了，迟一这时候发来这些原石却一句话都不说，摆明就是在吊自己胃口。
王屿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但就在王屿准备关闭聊天页面之际，迟一又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定格的首帧画面，王屿实在太熟悉。
水切机切原石很稀松平常。
但大多切的都是一些小价位的小料子。
但这个画面上双手握持的料子，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料子价值绝对不是那种几千小万的。
能徒手握持料子怼水切锯片的人，也不可能是个生瓜蛋子。
面对这种价位区间的料子，基本都会选择油切。
因为再熟练的老手也不是神。一刀下去，谁也保证不了锯片是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往下啃。
偏差肯定有，不管大与小，都会造成损失。
赌石的也没几个是为了自己好玩。大多还是为了赚钱。
没人会为了一时炫技，做这种事吧？
当然也要看这块原石更具体的价值。
王屿这么想着，随手点开了视频。
视频上的手，真就那么磕磕绊绊进三退二的一推到底。将那块视频上看起来差不多小十万块的巴掌大的小料子给一分为二。
关键是横切面上扎眼的翠色，晃的王屿隔着屏幕都觉得耀眼。
这已经不是艺高人胆大了。如果不是为了博眼球赚热度，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种东西都舍得这么祸祸。
王屿的心理还是被迟一精准拿捏了。
三秒钟不到王屿就主动给迟一打去了电话。
迟一在电话那头笑的像只刚拖完鸡的黄鼠狼，“王老板，你看视频上的料子怎么样？不是关三儿手上那种货色能比的吧？我跟你说，我刚才给你和叶盈同时发的。你的反应可比叶盈快多了。慢半拍的名号真是没叫错……”
王屿敏锐的听到迟一的背景音里有金属快速转动摩擦在石头上的杂音。立刻问道：“迟老板，你现在在哪呢？”
迟一嘿嘿笑道：“刚刚给你拍的照片视频，可是新鲜出炉的。我现在就在现场，只差给你们实况转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卖关子。他说了一圈的废话，就是没把王屿最想知道的说出来。
只不过王屿这会儿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些。听迟一说还在现场。 刚才看到图片的心动立刻按耐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你到底在哪？”
迟一好一会儿没动静，王屿忍不住再一次问道。
“不好意思王老板，刚才叶盈发来信息我回了一条。我现在就把定位发给你。你确定来的话，我拉着点他们等你来啊。”
迟一这边话音没落，王屿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定位。
王屿顾不上跟他废话，挂断电话问韩清，知道不知道这个定位的所在位置。
韩清表示距离不算特别远。
跟迟一店面所在的牌坊就隔着一条街。
王屿连忙抓着他就往外走。
向远峰跟赵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这时候是个人就知道有事。这种热闹不凑，向远峰今晚睡觉都睡不安稳。
就算不知道热闹的内容，也不妨碍他硬凑。
只是得知去找迟一，倒像是让他想起了另外的事。
跟周周说好今天一起去拜访一位紫砂壶藏家的。就是上次在斗壶公园的大爷。
但向远峰这个不靠谱的给忘的一干二净。
到这会儿周周都没再主动联系向远峰，摆明了是打定主意秋后找向远峰算账了。
生存欲促使向远峰开始做补救措施。
他给周周打电话的语气，那叫一个肉麻。
什么到这个点了没收到周周的电话跟信息，以为他还没起床。这会儿实在沉不住气想问问他今天还去不去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向远峰找的一个借口。但谁会闲的没事去揭穿他。
看来，好奇心完全可以碾压兴趣爱好。
帝都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这种料子在一线市场都不一定能时常见到。到了帝都却齐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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