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面巾纸递给了狐狸精，她倒是不嫌弃，接过去就开始擦眼泪。破军的东西反正我是不敢用的，别的不说，卫生问题一定是得不到保证的。“好好修仙，多做善事，上神定会看到的。”破军生硬地安慰道。可这狐狸精根本不听他这套。“我呸！做善事？做善事有什么用？没成仙的时候我就尝尽了人间冷暖，我给一家揭不开锅的人家送些野果被他们看见，误以为我是去偷的，给我打了个半死，要不是我命大忍痛逃走，那定会成为他们家的一锅果腹狐狸汤。然后他们再把我这身毛裁一裁往身上一披，哼，还不活活美死？”我心想这老娘们儿可真够自恋的，还以为自己那身皮多时尚潮流呢？我看围上最多也就是御寒，美观根本谈不上。但我表面还是劝道：“那不是他们误会了您嘛，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知道感恩的人还是很多的。”“我也一直这么跟自己说，不都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嘛，我这仙儿品也是不错的。我想他们伤害我定是不了解我，若是了解我了怎会不觉得我好呢？后来我承蒙仙家指点得了道，我也就想着尽自己所能多帮帮别人。但是......但是他们不领情，呜呜......”
这怎么还没完了呢？“姑奶奶，您别总是哭啊，别人怎么不领情了？您说说。”“那一年有个老妇来为自己的女儿求子，她跪在我的泥像前，哭诉着算命先生对她说的话，那算命的说她闺女命中注定没孩子。当时她就跪在这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呦！起初我也没想管，毕竟是送子，哪儿那么容易办到呢？但架不住她常来，每次来都带着贡品，那桃酥味道甚是美味啊！谁让我心软呢，而且吃人的嘴短，我呀就想招给她们家弄了个孩子。这可倒好，一年后那老妇直接冲进这庙里就开骂，说我让她闺女生了个女娃，这不是擎等着婆家给气受吗？嘿！这我就不爱听了，女娃咋啦？女娃就不是人啦？她当初也没说非得是个小子啊，她怎么不想想她那命里无子的闺女能有个女娃已经够幸运了！我废了半天力气，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最后连一句感谢的话都听不到！你们说来不来气？”“那后来呢？她又来求你送子了吗？”我问道。“求个屁，她不信我了，到处找别人帮忙，想让她闺女生个小子。我呀也是个操心的命，她那么一闹我说啥都待不住了，就觉得心里不安，总替那女娃担心，所以时不时地就偷摸去她家里瞧一瞧。这一瞧不要紧，我竟然发现那女娃的奶奶要溺死孩子，说多了一张嘴吃饭，而且长大还是个赔钱货，她奶奶跟家里好一通商量，虽然最后家里人没同意吧，但我还是自责，总感觉让那女娃在那样的人家长大心里不忍。于是某一天我趁她家里人不注意就去把女娃抱走了，送到了一户大户人家，就放在门口，那户人家也没孩子，看见送上门的孩子就把这当成了老天爷的恩赐，开心得不得了。那女娃在大户人家吃穿不愁，过上了好日子，后来嫁人生子一辈子福禄安康。”
子福禄安康。”“呦，那这是好事儿啊！您这是做了善事儿。”“可拉倒吧，打那以后送子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爱谁谁，你们可不知道那活儿有多操心。“狐狸精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继续说道，”真的，我就没见过活得像我这么窝囊的仙家，在我还是小动物的时候吧，就总听黄皮子劝我要好好混，成了仙儿就无所不能了，可当我真成了仙儿，我才发现连最起码的讨人喜欢我都做不到。”“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就算你做得再好也不可能被所有人都喜欢啊，这连我们这些神......呃......平常心，平常心吧啊！”破军差点说错了话。“那不一样，就根本没人喜欢我，要不然这破庙能冷清到这种程度吗？许多年前那下山村儿的薛四儿，跟我说他媳妇可能外面有男人了，说自己操持这个家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我听完二话不说就乔装成个壮年男人帮他去捉奸，可那薛四儿竟然把我当成奸夫，给我牙都打掉了一颗，到现在还缺口呢！你们看看！还有那个耿老汉，说自己子女成群，到老了就没有一个来管他的，那这事儿让我知道了你们说我能忍吗？百善孝为先，连自己父母都不管的人还算得上是人吗？我就去把他的子女都修理了一番，我以为是给耿老汉出气了，可他老人家非但不开心，还问我办的是什么缺德事儿！像这种例子太多了，太多了，数不胜数，我发现只要我想做好事儿，那就肯定做不成，所以你啊也别找我帮忙了，我真帮不了你了。”“姑奶奶，您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就是早先。”
。”都怪我大意，我竟没有想到这与我同在的鬼王对我的身份已经了如指掌了，他提出的这几点的确很诱人，但我内心还是十分矛盾。我嘴硬道：“那又怎样？即使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千般好、万般好，那我也是不愿用吃人肉的方式与你做交易的。”“你先别着急给出答复嘛，回头考虑一下，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是个黑心鬼，咱们两个各取所需，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我不讲话，这件事儿我确实应该考虑一下，如果像鬼王所说，那这件事对我来说的确是利大于弊的。由于时间太晚了，这千秋山离赵子同的家比较近一些，所以我提议让破军跟我过去住一晚，可是他说什么都不干，我又能让他一个人走，于是只好开车跟他一起回了冯伯的家。这一晚破军好像是失眠了，我们两个挤在那张不够大的床上，我反复思考着鬼王跟我说的话，而另一边的破军则翻来覆去地一直躺不踏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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