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契还是孤身一人,但为了让霍惊砂和舒瑶能够破镜重圆,名下却多了个儿子,并且也认下舒瑶做义妹,至此彻底放下了对她的一切爱慕和情愫。
可是近几个月却多添了一个爱好,那就是到花满园听曲儿。
契一身白衣,闲坐佳酿,一双让人摸不透情绪的凤眼则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一名弹琴的女子。
那是一个很妩媚多情的女人,柳眉杏眼,朱红小口,有着足够魅惑人心的本钱,而她也十分善于利用这一点,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扫来一个勾魂的眼神,让男人无力招架。但是独独对他,江湖中成名赫赫的杀手——契,她只有出自真心的尊敬和感激,不会将他当做随便一位来买春的男人对待。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可契并没有任何反应,眼睛还盯在女人脸上,可见,他并是真的为听曲儿而来。
怜春略带娇羞地迎视契毫不避讳的目光,总觉得这外表看似冰冷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独特的男性魅力,令她控制不住为之倾倒。她自己知道,如果契开口想独占她,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跟他走。可是几个月来,他每次来了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其余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不像其他男人,想尽法子灌她酒、与她调笑,只为占点便宜。
“契公子,妾身今日请公子来,是因为有一事想征求公子的意见。”怜春盈盈起身,在契侧旁的椅子坐下,她一直为契的止步不前而烦恼,昨日忽得一计,想借此探一探他的真心。
“说!”契低头喝了口酒,简短的回。
他不知自己那天是中了什么邪,竟出手自恶霸手里救下了她,这几个月也因她的屡次邀请而踏足烟花之地。究竟为何呢?只为那和某人相似的眉眼以及神韵吗?
“妾身……”怜春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才继续道,“昨日王家公子来找妈妈,说……想为妾赎身,迎娶妾身为正室,妈妈来征求我的意见,可妾身也不知,该不该应了他。所以想请公子来讨个主意。如果公子说不好,妾身、妾身立刻便推了他。”她说完便把脸娇羞的扭到一边,此话已把她的心意表现的明明白白,只看契是否解得风情了。
不对!十分不对!那个人一向任性妄为,想如何便如何,怎会跟他讨主义?终不是她,谁也不能代替她!
契暗叹一口气,失落地垂下眼,这一年来,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的孤寂日趋浓烈。在她彻底消失之后,他才赫然发现,她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从不寂寞。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无论跟她有多相似,都取代不了她,不是她,那她的嫁娶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在两人沉默的间隙,隔壁房中管弦声变得格外清明,还有那婉转动人的吟唱。
契皱眉闭眼仰靠向椅背,脑海中尽是那黄衣丽人的音容笑貌。这么久了,为什么还忘不了?他忘记舒瑶也没用这么长时间啊。可是,她这么久不出现,肯定是已经把他忘了,那为什么他不能、他不能……
“契公子……”他的反应令怜春纳闷,颇有些心急地想听他说出她想听到的话。
契却恍若未闻,因为他全副的心思已经放在了隔壁飘来的小调上,是那么的熟悉,他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就在那阴雨连天的火堆旁……
他浑身一震,蓦地睁大眼,是她,她曾经反复哼唱的那首曲子!
“契公子……”他反常的举动令怜春略略不安,可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就看到契站起,如风一般狂卷出去。
怜春为之一惊,赶紧追在其后,发现他原来是去了隔壁,正对着一名女子盘问……
“刚才的曲儿是你唱的?”
“是。”
“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我们……我们琰族女子都会唱。”
都会唱……都会唱……
契痛楚地闭上眼,原本雀跃的心因她的回答而急转直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内铺天盖地的失落,然后逼自己变回木然无觉,蓦然转身,看到了身后的怜春,只说了一句话,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怜春失魂般依在了门框上,所有美好幻想都化成了泡影,因为他说:“你问错人了,你的终身大事与我无干。”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月来,他眼里看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借由着她在寻找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呵呵……呵呵……多么讽刺的事情,亏她还自不量力去试探他,自不量力,真是自不量力!
契离开以后,就飞身跃上了城中最高一处屋檐,看着下面的街道、行人、车马,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悲切,茫茫人海,要到哪才能找到她呢?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能那样轻松的寻到他,可他却不行呢?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可能从未真正想甩开她,甚至……甚至是在等她、期待她。
如果要真想躲一个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找到?就如同现在的她!但是不行,他不能再让她躲了,他必须把她找出来,问她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做我的女人,这次,是我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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