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城热闹非凡，一条条红布挂在树上，一盏盏红灯笼耀眼四方，这是一年一度的无双日。
“哥哥，这家肉包子真好吃，你尝一口。”女子亭亭玉立，两个小酒窝可爱大方。
杨间接过妹妹的包子，笑了笑，“你喜欢，可以让御厨天天给你做，你贵为公主，有时候还是要注意言行举止。”
“哎呀，知道啦，你总是一副父亲的姿态教育我，我都三十三岁的人了，在皇朝，老祖最宠我，哪怕我不学习礼仪，也没谁敢骂我。”杨柔笑盈盈地扬起脑袋，活脱脱傲娇的小公主。
兄妹俩走在北街区，忽地看见熟悉店铺。
【愿意跟我走吗？】
三十年前，严凡这句话至今在杨间心里，无法忘怀。
“哥......”杨柔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小声呼喊。
深呼吸，杨间吃着包子，手里提着一个红灯笼，“没事，走吧，你玩了一下午，该回去参加无双宴了，这将是最后一场无双宴。”
一听“最后”二字，杨柔眼神黯然，轻言细语问：
“必须要去吗？”
杨间笃定点头，“必须去，我们已经下界无敌，唯有征战上界。”
“老祖告诉过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停下脚步，落后就会挨打，我无双皇朝有如今成就，千万人付出了血与骨，我们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如果某天，上界随意下来一尊界主就可以屠杀我们，那是一种悲哀，如果某天，我们立于九天之上，一言出，万族臣服，才能真正守住一切。”杨间语气决然。
他右手轻抚妹妹脑袋，眼眸泛起涟漪和不舍。
杨柔咬紧红唇，脸蛋埋在哥哥怀里，抽泣道：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好歹也是天一境修士，不会拖后退，我好怕，真的好怕你和老祖一去不复回，我不想失去人生中最重要、最爱我的两人！”
大街上，人群中，杨间抱紧杨柔。
“我们一定会回来，我保证！”
杨柔用力点头，泫然欲泣，“我会一直在皇城等你们，十年等不到就百年，百年等不到就千年，千年等不到就万年，永远......等你们。”
......
无双宫，百花开。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一重山有一重山的起伏，我有我的少年英雄梦。”
“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书上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云端，叶孤舟，顾安心，三位亲王举杯，一饮而尽，齐声道：
“皇主，今日一别，难相见，若有一日，无双二字响彻九天，我等死而无憾！”
牧长生举杯邀三人，仰天说道：
“你们会看到的，六百多年前，你们陪我打下无双皇朝......”
“这一次，我将随同老祖登九天，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或许万年后，我会带你们看遍九天繁花。”
“我保证！”
三人泪目，这一辈子，跟对一个人真的太重要。
叶孤舟即兴在院里舞剑，怀念过去，“皇主，还记得吗，当年叶家村，我在舞剑，你在旁边嘲笑我，说我剑道丑陋，我当时跟你打了一架，你下手真狠，我屁股都被打成八瓣。”
“哈哈哈！”众人开怀大笑。
失去左手的云端抬起酒坛，气吞山河般猛喝，好不畅快，“遥记当年，我们四个一贫如洗，去富贵人家偷灵宝，却误入大家闺秀的厢房，那一刻，皇主脸都红了！”
“皇主思想太保守。”顾安心打趣道。
牧长生嘴角抽了一下，瞪了眼云端，“说起来，人家最后还嫁给了你，拿出家底支持我们，你呢，越来越花心，妾室成群。”
“我好歹也是一位亲王，纳妾怎么了？她还敢翻天不成？”喝醉的云端叫嚣着。
谁知，路过后院的正妻听见这话，大步而入，当着众人面，给云端上了家法。
往事如风过，今后难相见。
......
养生宫，主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严凡视线从书本上挪开，“进来。”
吱的一声，木门推开，乐欢欢端着一盘糕点而入，“老祖，你今晚一点东西也没吃，我为你准备了桂花糕。”
“嗯。”严凡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女子坐下。
默然半晌，他才开口道：
“你照顾了我三十年，明天一早，我要离开了，你有什么心愿，力所能及的话，我满足你。”
想了一秒，严凡补充，“当然，别对我说虎狼之词，更别让我和你生孩子。”
乐欢欢暗自咂舌，一脸幽怨，“老祖，我如今飞升境五重天，不能带我一起吗？你经常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坏习惯一大堆，不在你身边，我很不放心！”
“让你许愿，没让你数落我。”严凡笑着给了女子一个脑瓜崩。
乐欢欢捂着额头，哀求道：
“我真的很想跟你们去上界。”
“不行！”对于这件事，严凡态度决然。
见乐欢欢泪水一滴滴落下，他语气舒缓三分，耐心解释，“小丫头，平时你无理取闹，我可以宠着你，但这次不行，上界强者如繁星一样多，你不到地仙修为，去了难以存活，我们要征战上界，救出梦初恋，灭掉羽化神宫，踏平圣族......”
严凡伸手捏了捏乐欢欢脸蛋，“听话，你在下界管理好无双军，培养更多天才，等我们在九天站稳脚跟，自然会接你上去。”
“一定！”乐欢欢强忍泪水。
“我保证。”严凡微微一笑。
......
天山上，雪很大。
月光挥洒雪地，银装素裹，琉璃彩衣的彩曦独自坐在石块上，眺望皇城万家灯火。
哒踏，哒踏，厚重的脚步声传入耳畔。
彩曦惊鸿一瞥，吐槽，“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跟踪我到这里来，信不信我揍你！”
白衣胜雪，温文尔雅的姬红缘一阵汗颜，立马解释道：
“野生妹妹，我可没有跟踪你，说起来，这地方还是我先发现，然后告诉你的，我喜欢来这里，一眼望尽皇城，明早就离开了，我挺不舍，想再远远看一看这座繁华的城市。”
彩曦：“野生你妹啊！”
姬红缘：“你要这么说，我也不介意，我当你二哥，保护你。”
“切。”彩曦眼神鄙夷，直言不讳，“你个弟弟，本仙子一拳打得你嗷嗷叫，到了上界，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希望你遇到危险别求我。”
往前踱了两步，姬红缘坐在彩曦身旁，眺望皇城。
他没话找话，“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我很讨厌你，看你不爽，现在也一样。”彩曦哼唧一声。
“我也是。”姬红缘呼出一口寒气，袒露心声，“说实话，看着牧哥哥背你回来那一刻，我好担心你抢走他，我本能排斥你。”
“我好不容易抓住属于自己的太阳，要是被抢走，肯定会发疯。”
话音停顿，姬红缘忽地握住彩曦手掌，继续说：
“相处了三十年，我......拜托，你这是什么眼神？”
冷风呼啸，彩曦眸光一寒，“好好好，原来你在打我主意！”
姬红缘背脊发寒，一瞬逃出三千米。
“等等！别动手！”
“卧槽，你疯了吗，开重瞳打我！”
“我没说打你主意，你这种暴力的性格，谁会喜欢你！我想表达，相处了三十年，我真的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你认我当二哥，以后，二哥罩着你！”
一阵地动山摇后，鼻青脸肿的姬红缘躺在雪堆里。
他哭了，“呜呜......你等着，我要告诉牧哥哥。”
彩曦一脚踩在姬红缘胸膛上，恶狠狠道：
“别以为我们都叫哥哥一声哥哥，你就能当我二哥，我现在和将来都只有一个哥哥，再跟我打感情牌，揍到你三个月下不了床！”
“懂？”
“我......”姬红缘气血翻滚，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彩曦又踢了对方一脚，雅兴缺失地离开天山，准备去找严凡。
半分钟后，姬红缘睁开一只眼，左右瞄了瞄，吐出一口浊气。
他直起身，揉了揉胸口，苦涩一笑：
“牧哥哥，这丫头太野了，你让我跟她搞好关系，可是......她三天对我一小打，五天对我一大打，扛不住啊！”
“野生妹妹就是野，暴脾气......”
受气包姬红缘抱怨半天，这才踉跄站起，衣服破烂，披头散发。
今夜星河璀璨，他抹掉嘴角血迹，凝望星空，默默握拳，“姬红纹，等着吧，我本天骄，自创天火大道，无需圣人心脏，也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无敌路。”
这一夜，无双皇朝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一夜，多少悲欢离合在酒中，千杯不醉，万杯漱口。
这一夜，五人告别了珍重的人。
......黎明的金光缓缓拉开初晨的帷幕，宣布新一天的到来。
严凡，牧长生，彩曦，姬红缘，杨间走了，乘坐一辆马车去了十万大山，准备飞升上界。
车厢里，彩曦打着哈欠，小猫咪一样蜷缩在严凡怀中。
小刺猬那叫一个气，粉嫩的小短手用力推彩曦脸蛋，对方就是无动于衷，还瞪了它一眼。
“小家伙，你给我真龙蛋，去了上界，我罩着你！”彩曦蛊惑道。
“唧唧......”小刺猬爬到严凡肩膀上，抱紧耳朵，对着彩曦吐吐舌头。
彩曦不高兴了，“哥，你看它，太调皮了！”
严凡笑而不语，食指碰了碰小刺猬脑袋。
之所以带上小刺猬，一方面它拥有很强的治愈伤口能力，另一方面为了照顾真龙蛋。
那颗龙蛋灵性十足，似乎误认小刺猬是妈妈，不愿离开小刺猬，如果任由待在下界，怕是几百上千年都无法孵化。
九天广袤无垠，惊世骇俗的资源更多，什么不死药、往生花、命运果实、真龙树等等，要想孵化真龙蛋，有些资源不可或缺。
一条真龙，还疑似世间最后一条，一旦孵化，对他们来说绝对属于一大助力。
过了一阵，飞驰空中的马车停在安魂河边缘。
五人走出车厢。
彩曦拍了拍烈焰马的脑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别走丢了。”
烈焰马点头，转身飞上高空，原路返回。
严凡站在河边，眺望皇城方向，往事一帧一帧浮现脑海。
河面冷风吹起红衣，严凡思绪回归，浅笑道：
“走吧，离别也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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