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思索良久，而后开口说道：“镇国公，这个愿望很美好，但也只是一个愿望而已，我看不到这么远，我只看当下，国公爷是否会做出…”
朱由检并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朱威轻笑一声：“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我愿意领重罚！”
朱威看了朱由检许久，而后点头：“好，那就多回答一个，首先我要问殿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大明的皇帝，好当吗？”
朱由检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皇帝好当吗？”
朱威也不指望朱由检会回答出来，接着说道：“以我的想法来看，大明的皇帝真心不好做，除了太祖成祖之外，其余的皇帝，都做的很憋屈。”
“仁宗在位之时，大战刚停，国家与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心好但是做的不好，迫不得已放弃了安南等地，让大明西南再起战火，宣宗在位之时，汉王叛乱，要与他争这个皇位，平定之后皇宗背离，英宗土木堡之变，得了个叫门天子的名声，代宗无子下场可怜，宪宗继位，已无实权，只能开西厂夺权，而孝宗呢，被一群文人的圣君名头架在空中，整日听着歌功颂德，想有建树千难万难，武宗倒是个人物，别管办法怎么样，总而言之他是真正绕过朝廷直接掌权了，可是最后落得个落水而死的下场，世宗修道倭寇横行，穆宗与蒙古义和开放海禁启用张居正，倒是给大明续了一口气，神宗三十年不上朝，党争不休，而光宗更是一月暴毙！后来就到了你的兄长朱由校了，他有改革之心，也有改革之决断，可是…中间多少波折？”
说到这里诸位深吸一口气：“你是皇家人，有些东西你懂，我也懂，你告诉我，英宗的土木堡之变，到底是谁之过？谁想尽灭勋贵，谁想文强武弱？”
朱由检大惊：“国公爷！噤声！此事不得多说！”
朱威冷笑一声：“今日就说个痛快，在场的人除了这个穆拉德之外，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穆拉德摸了摸鼻子，不过人都有一个八卦的心，哪怕被朱威点出不是自己人，他也舍不得走。
朱威继续说道：“于谦之死，是英宗要杀，还是他人要杀？武宗大战蒙古小王子，阵前斩杀数人，可在史书上不过寥寥数语，落得一个不似人君的名声，还有武宗落水毙命，是谁要武宗死？征战沙场之人的体魄，落个水就死了？太医可曾尽心医治？或者说太医可曾想尽心医治？世宗被宫女暗杀，宫女可敢杀皇帝？要不是世宗有自己的大夫，是不是也要如武宗一般死的不明所以？而那个大夫，在世宗痊愈之后，又是被谁杀的？神宗为何放任党争？为何不上朝？你兄长为何改革半途而废？”
朱威一问比一问尖锐，朱由检的脸色越来越白。
朱威长舒一口气：“你今日来问我，是否想要争这个天下，座那把椅子？那么我告诉你…大明若还是这个样子，那把椅子求我座我都不会做！你今日问这些问题，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你还看的不够透彻，你不如你兄长，也不如你侄子，你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那狭隘的家天下，而非真正的天下，你对所有人都有疑心，你不信任何人，而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我希望从今日之后，莫要再让我听到这类的话，我的话…够不够清楚？”
朱由检咽了口口水：“清楚。”
“好！秦成！”
“在！”
“致远舰补盗朱由检，擅离职守，按照军规，当以何论？”
秦成是老实人，他眼中只有朱威，至于朱由检这个王爷，无所吊谓，于是抱拳高声道：“战时擅离职守，斩立决，家属流三百里。非战时擅离职守，降两级，领军棍十五！”
“那如今是战时，还是非战时？”
秦成也不笨，立马明白朱威话中的意思：“回禀公爷，此时非战时，我大军陈列阿鲁台城，并未与奥斯曼接战，海军陈兵黑海，也不在战斗之中。”
朱威点头：“好！朱由检。”
“末将在。”
“按照军令，现贬你为致远舰军备百户。下去领十五军棍！”
朱由检咬着牙：“末将领命！”
说完朱由检告退，郑芝龙还想偷偷跟上，不过哪里逃得过朱威的眼睛：“郑都督且慢。”
郑芝龙带着讪笑：“公爷”
诸位上前拍了拍郑芝龙的肩膀：“直布陀罗海峡那一仗，打的很好，想要什么赏啊？”
“末将份内之事，哪敢要赏？”
朱威摇头：“本公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既然郑都督不知道要什么，那么本公就自作主张了，郑芝龙听令！”
“末将在！”
“破西班牙直布陀罗海峡有功，擢升五军都督府右都督！”
郑芝龙懵逼了，大喜过望：“这…这…末将…末将谢公爷！”
朱威嘴角带笑，又接着说道：“但因你擅离职守，要降两级，那就还是当你的海军副都督吧。”
郑芝龙的笑容瞬间嘎在脸上，许久才缓过来：“公爷…您这是玩下官呢。”
朱威翻了个白眼：“别不识好人心啊，信王我都敢罚，偏偏对你网开一面，你反倒是说我玩你。”
郑芝龙苦笑：“只是突上突下的，好不适应。”
“呵…放心吧，好好打，那个位置会是你的。”
郑芝龙眼睛一亮，立马表忠心：“末将毕生愿追随公爷。”
朱威摆摆手：“追随我做什么，你的路还长着呢。不说这些了，下去领军棍吧。”
“啊？不是抵了吗？”
“官抵了，军棍可没抵。”
看着朱威嘴角的笑容，郑芝龙呲了呲牙，垂头丧气的告退。
人都走了之后，诸位转过身对着穆拉德道：“你想回伊斯坦布尔吗？”
穆拉德一愣：“你会放我回去？”
“废话，养你不花钱啊？天天好吃好喝养着，还教你那么多经验，费这么大的劲，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穆拉德一时间摸不准朱威的想法，试探问道：“那我回去之后…”
“朱镇，张之极，魏忠贤，还有…我会在阿鲁台城留下五万兵，由秦成领着，算是给你压阵吧，不过…我们不会轻易介入你们国内的战争，懂我的意思吧？”
穆拉德点头：“懂。”
“那就好，还有…铁矿和驻军权，我都要了，你回去以后补个文书。”
穆拉德能怎么办？他没有资格拒绝的。
等到穆拉德走后，秦成问道：“大人，就这样回去了？”
朱威轻笑：“目的已经达成了，不回去在这吃沙子吗？呵呵…放这穆拉德回去，是一步险棋，若是真的能够按照我们想的发展，那么奥斯曼帝国，十年内必定分崩离析，到时候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刻。”
秦成若有所思，朱威却是不管这么多了：“行了，你去选人陪你留在这里，蒸汽机车加上医疗队都给你留下，其他人随我回国，之后每两年一轮换，兵力最少保持在五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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