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也没多问。
反正今天的随机兼职主打的就是一个顾客是上帝，
人家让写啥写啥，自己当好一个无情的写字机器就好。
麻溜写完卡片。
双手递给郑先生核对。
他看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还亲手小心地将卡片插入花束中一个特制的透明插袋。
然后爽快地付了余款。
好家伙，听到款金额到账的声响，那价格真的让主持人冰冰都直咋舌。
果然还是有钱真好。
她心里开始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收到这种档次的花束呢？
这位郑先生则抱着那巨大华丽的花束匆匆离开了花店。
好家伙，这么心急。
怎么都没让花店安排配送啊，还说算了算了自己开车送过去就好。
那你把地址写那么详细干啥？
林海非常的理解不能。
“真是位心急的顾客。”
苏老师笑道，
“你们也别奇怪，店开久了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客人都会遇到。”
“‘心莲’系列可是我们花店最高端的一款定制花束，一般都用于非常重要的庆典或仪式。”
“虽然卖得不多，但是架不住价格高，利润也相当可观，我也是大着胆子进了一些，还好这束没出问题，今天看来下班得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林海点头附和着，但是心里那点异样感却总是挥之不去。
完辣！
自己该不会是得了那种随机兼职不出事就不舒服的综合征了？
不然怎么明明啥事没有，心里就是不踏实呢？
这是病！
得治啊！
一边默默吐糟自己，一边他又回到了操作台，然后下意识地拿起笔，就在废纸上随手写下了刚才那个配送地址跟那几句稀奇古怪的祝福语关键词。
“啥玩意是新元更替，生机勃发？
难不成是想写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犹在眼前？
也不对啊。
又不是写日记。
正经人谁踏马的写日记。
还有仓储丰盈，物流通达？
货样验讫？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林海低声念叨。
“怎么了海哥？是你刚才的卡片写错了吗？”
主持人冰冰看林海神神叨叨的，好奇地凑过来问。
“我没写错，就是觉得这词儿不太像普通祝福啊，怪怪的。”
林海直接把纸条上自己写下来递给冰冰看。
主持人冰冰接过来看了几眼，也情不自禁皱起好看的眉：
“是有点怪嗷，货样一般都说验收吧？这‘验讫’这个词好像是更书面一点的说法，
应该常出现在单据上。”
就在这时花店门又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客人是两个小伙子，看服装好像跑腿小哥。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老板娘，店里有‘火焰情人’玫瑰卖吗？我这要99朵，加急哇！”
苏老师则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啊，‘火焰情人’今天的货已经不多了，要99朵可能凑不齐，要不再看看其他的品种？”
这两个小哥默默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焦急，
低声商量了几句。
另一个小哥又问：
“那‘赤焰’系列呢？‘赤焰之心’或者‘赤焰之吻’也行，最好是帮我搞成‘心’形的包装。”
苏老师在电脑上查了查库存：
“‘赤焰之心’倒是还有一些，但也不够99朵的，‘赤焰之吻’今天也没有。”
两个小哥一听明显失望了。
第一个小哥不满嘀咕：
“‘火焰’没有，‘赤焰’存货也不齐，真的是鱼丸粗面店里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对吧？
这像话吗？
可恶啊！
这‘暗语’……啊不是，这要求咋这么难搞，烦死了！”
他好像差点说错了什么，赶紧不再言语一脸烦躁。
但“暗语”这两个字虽然很轻，却被听力早已经异于常人的林海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暗语？！
什么暗语？
是不是说错了啊，送花都是花语。
比如林海最熟悉的钢丝球的花语——富贵且隐忍。
花店订单哪里有啥暗语？
等一下！
林海猛地联想起刚才那束“心莲”跟古怪的祝福语。
难道……
嗯！
他立刻打起精神，一边低头装作继续整理花材，耳朵却“嗖”一下跟雷达一样竖了起来。
两个小哥接下来又问了老板娘店里几种比较冷门的花材有没有。
苏老师都说库存不足。
所以他们最终只好一脸暴躁转身匆匆离开，
说先去别的花店，或者有空门就明天再来看看吧。
他们一出去。
林海立刻凑到苏老师身边，状似随意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苏老师，刚才那两位要的‘火焰情人’、‘赤焰之心’什么的，是很畅销的花束品种吗？怎么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热情奔放，都是什么花？”
苏老师摇摇头笑道：
“畅销个什么啊。
畅销我不会多进货？
这‘火焰情人’跟‘赤焰’系列，
尤其是特定名称的，其实平时订的人压根就很少。
因为它们的颜色太过于炽烈，搭配要求又高，
价格也很贵。
一般只有特别场合或者……
嗯，某些有特定要求的客户才会指定这些。
像刚才郑先生订的‘心莲’，也是类似的，都是非常小众且昂贵的花束，我哪里敢囤积这么多万一卖不出去，我血亏啊。”
哦！
懂了。
都是小众、昂贵、特定客户、指定名称。
妙蛙妙蛙！
比妙蛙种子都妙！
现在再加上那个小哥脱口而出的“暗语”。
以及郑先生那不合常理的祝福语跟后来非要亲自跨市送花的急切心情。
林海的心跳已经开始噗通噗通加速。
他感觉自己可能无意间，又触碰到了某个用鲜花作为媒介的隐秘的联络或交易网络！
不要问为什么。
问就是男人的直觉！
第七感源神——启动！
他不动声色地走回操作台，又低着头在刚才那张废纸背面，继续写下了“火焰情人”、“赤焰之心”、“赤焰之吻”，
并在旁边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然后他又掏出手机，对着那张写有地址、祝福语和可疑花名的纸，
拍了张照，
直接在威信里发给了自己妹妹周红衣。
“红衣，
你哥我今天抽到的随机兼职是花店员工哦。
你不会又在摸鱼看我直播吧？
我不管。
反正你哥哥我疑似发现了用高端特定花名作为联络暗号，然后搭配固定祝福语进行秘密联络的诡异情况。
有顾客亲自跨市送昂贵花束，
地址很是偏僻。
另有疑似接头人前来花店对暗号，但是好像没成功。我就是感觉不对劲，你帮哥研究研究，到底是我病了，还是这里面真有问题？
不开玩笑啊，我可真的不是因为今天随机兼职太安稳了才给你发威信的啊！”
信息发出去之后。
林海抬起头，缓缓看向满室芬芳、岁月静好的花店。
又看了看一脸疑惑的主持人冰冰跟沉稳拍摄的摄像张哥，最后再望向窗外车水马龙行人匆匆的街道。
此时阳光正好，
鲜花正艳。
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碎银几两要奔波。
但林海就是感觉到一种在这浮动的暗香之下，很可能潜藏着一条不为常人所知的危险的暗流。
直播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了林海微微蹙起的眉头跟若有所思的眼神。
那些熟悉林海的乐子人们，也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直播间里的弹幕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海哥你肿么了？你这小表情不是装的吧？我孩怕海哥！你快笑一个！”
“咿呀！俺也一样！就是觉得那个郑先生的祝福语是有点怪哈，所以道爷我成了！我也能跟海哥一样直播了！”
“醒醒，你觉得自己有红衣那种妹妹吗？”
“焯！竖子安敢坏我道心！”
“那你们出去打一架！反正我是觉得后来那两个小哥更怪撒！张哥设备收音很强，‘暗语’两个字我听到了！”
“啥火焰情人啥赤焰之心？人老了真的连这些花名都听不懂了，可怜！”
“细思极恐！这是啥？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鲜花暗网？刺激！”
“海哥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太棒了！又要出幺蛾子了，我们有救了！”
“呼叫红衣妹妹！你哥的花店悠闲日常体验卡到期了，马上要升级成案件调查卡！请准备接收功劳！”
“我早就知道！别看早上插花爽，马上就给你来个大事情！”
林海则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因为大家都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但是他眼神里的警惕感可一点没散：
“兄弟们稍安勿躁，我也没什么啊，
就是觉得有些顾客的品味吧，比较猎奇特别。
也不能就因为这样怀疑这怀疑那，对吧？
咱们继续直播花店日常，苏老师您看接下来我再学点搭配那种花篮怎么样？”
林海试图将气氛拉回花店轻松日常，但是直播间的那些乐子人们，尤其是那种铁杆老粉，
早都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哪里会被他随便给搞跑偏。
一个个都瞪大眼珠子，想着这花香弥漫处处繁花的宁静花店，
真的能一直这么温馨下去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林海那条信息通过威信发出去之后。
很快。
周红衣就回了好几条：
“？？？”
“哥哥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安监控了。”
“不开玩笑了。”
“立刻定位发我，你们三人组继续保持观察，不要乱来，先等我这边查一下。”
“哦窝！”
林海收到之后直接就把花店的定位发了过去。
然后就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专注学习的花艺新手学徒。
苏老师此时也开始教他做一个很基础的家庭里常用的插花篮，
很细致地教授他如何选择主花、配花、叶材之类的，然后再如何安排层次感跟搭配色彩的技巧。
“你看啊，像这些康乃馨、百合、玫瑰这些花，
寓意好，色彩也很温暖百搭，就很适合家庭里摆放。”
苏老师继续耐心讲解，
“但是有时候有些客人就会有特别偏好，
比如就会指定要某种特定颜色或冷门的花材，
那可能就是为了特殊的寓意或者特定的场合准备的。”
“啊？什么样的特殊场合呢？”
林海一边继续笨拙地摆弄着一支百合，
一边随意问道，
“我想问问就比如刚才那位郑先生的‘心莲’系列，是不是特殊场合用的？那些蓝色郁金香好像很少见的样子。”
苏老师笑着点点头：
“是啊，‘心莲’系列主打的就是珍稀跟私人定制。
蓝色郁金香更是人工培育的特殊品种，
价格一直很高。
通常都会用于非常隆重的庆典啊高端商务馈赠之类，
又或者一些对隐秘性跟象征意义有极高要求的场合才会用。”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做我们这行久了，其实有时候也能感觉到，有些客人买花，可不单单是为了花本身哦。”
嗯？
苏姐的这些话几乎印证了林海的猜测。
他也不再多问，开始继续专心对付手里的花泥跟花材，
但心思却始终有几分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也在插花的主持人冰冰也察觉到了林海那微妙的紧张感。
她直接放下手里的花，
走过去坐在张哥镜头前的小凳子上，
开始对着镜头小声解说着各种从苏姐这边刚学到的花艺知识，
但明显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张哥的直播镜头则又开始捕捉着林海认真兼职的画面，以及也不时扫一下花店门口偶尔经过的行人。
虽然此时又恢复了宁静的氛围。
但是直播间里的那些观众们可热闹的很，
弹幕里全是化身福尔摩斯跟金田一的家伙。
已经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我发现了华点！苏老板娘明显话里有话！你们看啊，‘隐秘性跟象征意义’！懂了吗？铁汁们！”
“懂你大爷，人家就是在随口一说，你脑补个锤子。”
“别硬杠了兄弟，蓝色郁金香花语你知道吗？那就是‘无尽的爱’和‘珍贵’，但用在这里明显感觉怪怪的。”
“老哥吊打的，说说那个地址谁查到了吗？
邻市那个镇我记得挺偏僻的呀。”
“我看还是‘仓储丰盈，物流通达’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像是什么江湖黑话！”
“你知道啥是江湖吗？你就黑话黑话的，黑神话悟空啊？”
“鹅鹅鹅……真要被你们这些人才笑死！”
“我不管，反正就坐等红衣妹妹的查询结果！你们都是装逼犯纸老虎。”
“都看看海哥吧，表面插花，内心oS可能已经演完一部谍战片了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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