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前的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天将黎明时分。
甲板上到处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苍穹弟子，就连那几名一直持反对意见黑脸的长老们，也已经在宿醉后陷入了熟睡。
楚星澜是目之所及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人，他就坐在飞舟最前方的甲板上，双腿随意的搭在飞舟外，按照一个轻缓的频率轻轻晃动。
在他的身后则全都是空了的酒坛东倒西歪的随意散落着，粗粗看过去，足足有十几个。
此刻他的手中是还剩的最后一坛的朗古酒，还在锲而不舍的散发着酒香。
迎着微风，楚星澜看着前方缓缓亮起的天空，看着那一轮红日缓缓地升起，散发出温暖的光。
将坛中最后一口酒喝干，饶是以他千杯不醉的酒量，也有些撑不住，那双在朝霞的映衬下更显夺目的眸子中多出了一丝迷离的醉意。
自从用一坛子酒从林峰主的嘴巴里听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消息开始，楚星澜就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兴致。
他拒绝了所有想要拽着他一起狂欢的弟子，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品着酒香，也品着自己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
竟是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将手中已经干了的酒坛子随手扔在甲板上，身体放纵的后仰，在马上就要摔在甲板上时，稳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
目光在一片狼藉的甲板上扫过，那消失了一晚上的人影，还是没有出现。
呵，在这种时刻，应该是安慰自己的红颜知己去了吧。
苍穹山一直跟月华宫和寒山寺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他们出发的如此早，想来月华宫也是一样的。
为了防止这些精英弟子出现意外，那很久都没有露面的月华宫宫主应该也会亲自出山，以保证事情不要出现太多的变故，至少月瑶仙子化神期的修为还是不太够看的。
既如此，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在途中见个面又算什么呢？
说不定还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做些什么亲密的事情，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对自家师尊的修养也是好事。
他不停的在脑海中想些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心脏处撕裂的疼，还是让他没忍住一脚将散落的酒坛踢的七零八碎。
巨大的声响扰了甲板上不少人的清梦，但因为酒精的缘故和昨夜的放纵，最终还是嘟囔几句，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
楚星澜就站在这满是人的甲板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和迷茫。
即使一束束对他明显带着偏爱的暖光洒在他的身上，都让他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被酒精放大的委屈顺着心脏的跳动传到他的双眼，一瞬间就在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聚集了一层的水雾，然后在极快的速度下凝聚成水珠，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破眼眶的封锁，顺着脸颊滑落。
但下一秒，楚星澜身上就腾起一片白金色的火焰，那一点水珠还没有落地就已经被灼热的温度蒸发消失不见。
连带着他眼中悲伤的水汽都消失不见。
楚星澜背着光，垂着头，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整个人都要碎了。
“桑云祈，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飞舟结界外的半空中，空间一阵波动，一直没有现身的桑云祈缓缓显出了身形。
只是刚想要去找自己小徒弟的人，还没等行动，就直接被这两句话钉在了原地，错愕看着那道脆弱的身影。
勉强压住心中的慌乱，桑云祈轻轻落在了楚星澜身前不远处，面上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温润笑意。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头疼不疼？”
他轻轻的一句话，就像是打碎了楚星澜身周的外壳，让他抽离了自己的思绪，下意识抬起头，迷茫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同于以往的迫不及待的扑进他怀里，楚星澜站在原地，甚至还下意识轻轻后退了一步，目光直直的看向身前的人。
桑云祈心中一沉，他当然没有错过楚星澜下意识后退的动作，但现下最让他在意的是那双幽深的双目。
他还是第一次在楚星澜的眼睛里，看到如此沉重的情绪，但是唯唯没有喜悦。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一时间他又猜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语气放软，轻哄着问道。
“是谁惹我们小星澜不高兴了，师尊帮你出气好不好？”
楚星澜又看了他一会儿，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师尊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没看见师尊。”
即使他竭力想要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但是下意识的流露出的怨气还是让两个人瞬间都感受到了。
楚星澜倔强的不去看他，抿了抿唇。
桑云祈上前两步，想要将人拉进怀里，但是直接被楚星澜躲了过去，最终只是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昨天看你睡得沉，就没喊你，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楚星澜轻笑一声，突然一反常态的凑近了桑云祈，敏锐的鼻子轻轻嗅了两下，然后在桑云祈想要阻拦之前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还甩开了他的手。
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颇为玩味的说道：“凤瑶仙子？”
桑云祈一双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直视着楚星澜的眼睛。
“是，这一次月华宫是凤瑶仙子亲自带队，找我商量了一些事宜。”
楚星澜扯了扯嘴角，伸了个懒腰：“商量了一夜，想来师尊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一晚上没睡，我也有些扛不住了，就不在师尊跟前碍眼了。”
说完，就大步朝着房间走去，甚至都用上了灵力，不过几息就消失在桑云祈的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桑云祈站在原地，一双浅色的瞳孔中刚才的温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漠。
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肯定是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原因一定就在刚才两人的对话中。
只是他翻来覆去也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哪一句话，会让楚星澜连靠近自己都不愿意。
不对，是今天回来之后，楚星澜就在抗拒自己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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