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下的异常久,江河水位暴涨,沿岸百姓纷纷愁苦地感叹怕是要起水灾。
季青溪是被雨水打醒的。
豆子大的雨滴不要钱一样砸下来,砸得人脸生疼。
他恢复意识之后艰难地伸出胳膊摸了摸自己钝痛的后脑勺,怀疑自己那一下被打出了脑震荡。
身上压着的重物死沉死沉,季青溪费了半天才把闻青迟从身上掀下去。
他坐起来观看了四周才发现他们应该是被冲进了哪条支流,一路被裹挟着带到了水流平缓处才停下。
而且停下的原因还是闻青迟的腿被石头卡住了,而对方又不知道怎么做到毫无意识还能死拉着他不放,所以他俩一起被夹在了岸边和石头间。
这一路应该是被磕出了一身伤,季青溪忍着疼抹了把脸,他看见闻青迟就来气,一脚踹过去,“喂,醒醒。”
闻青迟毫无动静,他本来是趴在季青溪身上,被掀开以后就是仰躺,季青溪踹了一脚见没反应就又踹了一脚。
这叫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这两下都没收着,闻青迟还是跟死了一样,季青溪爬过去一看,这人的脸又青又白,跟当初破庙山路里看见的尸体一个尊容。
这下着大雨,柳家人没见到尸体不可能会心大地以为他们已经寄了,所以他们还是会继续找。
他们伤上加伤,这附近看起来荒无人烟,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找到人救命都是问题。
季青溪沉默一分钟,忍着一身疼爬起来,“别怪我,你都想拉我垫背了,我自身难保救不了你。”
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用龟爬的速度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狼狈的季青溪捂着胸口踉跄地滚了回来。
果然,在身体里乱窜的东西靠近了闻青迟就重新变得安分。
季青溪真的是草了,他又往闻青迟身上踹了几脚,“你这混蛋还来真的?”
他算是明白了,闻青迟早就料到柳家人会追上他们,他的路线也是早就计划好的,那一处山崖是精心挑选的生门。
而他这个累赘人质之所以一直没有被丢弃,是因为闻青迟对自己的伤特别有数,他知道跟柳家人对上之后他旧伤复发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是他自己跳下去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会就此死亡,他需要一个人救他。
那颗毒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季青溪离开闻青迟一定距离后身体里就有东西到处啃噬,如果不回来找他那季青溪会被从里到外蛀空。
这哪是人?这分明是成精的狐狸。
“死狐狸!”亏得他以为那所谓毒药就是唬他的实际没毒,他本来打算先跟着闻青迟一阵,然后偷偷找机会溜走,这下好了,他不能不管这人死活。
倒霉透顶被算计得体无完肤的小季骑在闻青迟身上,对着那张看起来跟“坏”沾不了一点边的俊脸左右开弓各扇了两巴掌。
扇完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总算出了一点。
季青溪翻了个白眼,苦命地去拯救绑匪被卡在石头缝里的左腿。
雨还在下,季青溪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身上又有多少伤,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有了力气,但没办法,他还想活命。
单薄的少年扶起高大的成年男人摇摇晃晃地前行,闻青迟绝对是实心的,压得才十几岁的季青溪寸步难行。
地上都是泥水,一脚踩下去还带吸力,拔一下脚都费劲。
季青溪摔了好几次,走三步喘半天,可能是着凉了,他浑身直打哆嗦。
“闻狐狸,我俩要是活下来了,你不给我道歉忏悔我诅咒你天天被人骗被人捅。”
经过背扶拖拽各种手段,季青溪在筋疲力尽直接重开前终于看见了曙光。
这山上竟然还有人家,他把闻青迟往地上一扔,扶着两条软绵绵的腿挪过去敲门。
“有人吗?救命啊。”
万幸的是这木屋真的有人住,房门被从里拉开,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探出身子。
季青溪差点就哭了,他扒住门不放,“大伯救命啊,求你救救我和我哥。”
大雨天被个宛如水鬼一样的少年敲了门喊救命,络腮胡差点吓得回去抄刀子。
搞清楚状况后他一口应下,“你哥哥在外面是吧?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把他弄进来。”
终于得救,季青溪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一头就栽倒在门槛上。
他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精神想醒但身体在抗拒,跟鬼压床似的。
无奈,他只能顺从自己的身体继续陷入睡眠。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反正时间概念都已经模糊了,季青溪再度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身体好像也没有伤过。
等等……没伤过?他浑身上下哪儿没伤?磕的碰的数不胜数。
季青溪猛地睁眼,正巧对上了闻青迟那张特别有迷惑性的脸。
闻青迟脸色如常,“醒了。”
季青溪怀疑地看着他,这披着正派主角脸的死狐狸不是又要使什么坏吧?
“你的蛊已经解了。”
真的假的?
他的眼神太直白,闻青迟直接道:“真的。”
季青溪又觑觑他的手,那您干嘛又把爪子搭我胳膊上?
“蛊已经解开,你身上的伤也全部治好。”
哦哦,原来是给我治伤啊。季青溪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惊奇地发现他真的从头到脚完好如初。
他们修真界的修士有点东西。
“不过这样做不是耗费灵力的吗?”
瞧瞧绑匪这脸色,虽然没有河边那么恐怖了,可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用猜伤肯定没好。
伤没好就费灵力给他治疗,闻狐狸的良心又蹦到最高处了?
闻青迟收回手抵在嘴边低咳了一阵,“没事,那点灵力缺不缺无伤大雅。”
既然他说没事那季青溪也无所谓了,他还没计较这人拉他下水的账。
“接下来怎么办?”
闻青迟言简意赅:“养伤。”
这养的谁的伤不言而喻,季青溪往他胸口瞄了一眼,伸了个懒腰爬下床。
这场雨下了很久,现在终于有变小的趋势。
络腮胡来叫他们吃饭,已经辟谷的那个自然不吃,就在房间里坐着调息,季青溪是真的饿死了,有饭吃就自来熟地去蹭。
他的小包袱已经在路上丢了,钱都是被他贴身藏的紧紧的,一通折腾也没掉。行礼都丢完了自然也没有干粮,就算是有被江水那么一泡也没法吃。
晕倒前季青溪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吃上一口热乎饭简直感动得要落泪。
络腮胡大伯说他们昏睡了好久,闻青迟睡了两天,他更厉害,一口气睡了三天。
季青溪又问了日子,算了算他们竟然在江里飘了一整天,没死真的是个奇迹。
络腮胡还说他是个猎户,被雨困在山上下不去,不过现在雨势变小,他打算吃完饭就动身,问他们怎么办。
这当然是看里面那位的意思,养伤究竟去哪儿养,怎么个养法。
季青溪刚想去问,里头的男人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不便打扰,你离开时我们也一起离开。”闻青迟看起来也不是个野路子,举止跟那些世家子弟很像,他朝络腮胡拱手,“这几天多谢收留。”
季青溪心道原来这人也是会说人话的。
络腮胡爽朗摆手,笑道:“搭把手而已,出门在外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用客气。”
猎户大伯还是先一步下山了,走前跟他们说把门窗关好就行,他也不担心这两人偷鸡摸狗,反正屋子里也没值钱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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