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征在批奏折,张中禄看见季青溪脸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殿下稍待片刻,老奴进去通传一声。”
父子相见还多一项通报的流程,对此小季无言以对,入乡随俗,习惯习惯就会好的。
稍等还真就是稍等,季青溪没等一会儿就被叫进去,里面刚好有人出来,穿的是朝臣的官服,一大把年纪了走路慢吞吞,一脸的慈祥可亲。
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季青溪没能把这张脸对号入座。
倒是那老臣主动停了停,“还未恭贺太子殿下平安归来。”
脸是和蔼的老脸,可眼神怎么就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小季呵呵一笑,“多谢,这回也是因祸得福。”
老家伙端着那副慈眉善目的脸慢慢走了,季青溪转头看了一眼,抬脚走进了屋子里。
“见过父皇。”
季征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青溪,过来坐。”
里面有个小隔间,张中禄已经让人上好了茶水,老太监安安静静地伺候在一旁,嘴角压了又压死活压不下去。
自季青溪回来见到这位总管起,对方那跟太阳肩并肩的笑意就没怎么消失过。
季青溪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的眼神扫过皇帝的头发,发觉季征有了几丝白发。
现任皇帝二十五岁才有了儿子,季青溪今年十五,季征也不过四十,他的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然而在亲近之人的面前偶尔也会泄露出一点疲惫。
四十岁何至于长白头发,还不是因为皇帝是个高危职业,长期操劳老的快。
看着那几根白发,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季征把他抱在胳膊上逗着玩的场景。
这是他的父皇,更是他的亲生父亲。
“青溪怎么这样看我?”
“只是许久不见,发觉父皇待我跟以前一样好。”
“你……”
季青溪笑了笑,“是想起来了,父皇,完完整整的季青溪回来了。”
季征脸上浮现出喜色。
老太监直接替皇帝表演了一个老父亲落泪。
“父皇,关于我当初走丢的事我有些话想说。”
傻太子被帝后和公主当眼珠子一样看着,服侍的宫人都是千挑万选,生怕他出了什么差错。
那么在这样小心谨慎的照看下,傻太子为什么会主动要出宫?又哪里来的脑子偷偷摸摸地扮作太监跑出去?又为什么会被敲晕了装上马车故意被丢到了千里之外的南州?
季青溪是帝后膝下唯一的儿子,他一死,如若季征再没有儿子出生,那将来太子人选就必定是从其他皇室中挑选。
季征脸上笑意缓缓收敛,示意张中禄把人全部遣散。
父子俩推心置腹谈了一个多时辰,季青溪没有刻意装傻,这时代的人早早开蒙,哪怕他的表现比十五岁还要成熟也能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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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谈谈太久,父子二人都觉得有点饿。
张中禄也恰好从外敲了敲门,禀报说皇后娘娘到了。
季青溪低声道:“父皇,既然那么多人都对我这个突然不再痴傻的太子多有打探,他们想见让他们见就是。”
只是见了千万要稳住,可别露出见鬼的表情来。
季征对上他明亮狡黠的眼神不由得一笑,“我儿长大了。”
兰岚是来送饭的,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每个手里都提着三层的食篮,盖子一掀开满屋子的菜香。
“皇上也真是的,你自个儿不知饥饱还带着尔尔一块挨饿。”兰岚拉着季青溪的手坐下,摸摸他的爪子又捏捏他的脸,满眼心疼,“还没养回来呢,瞧你瘦成什么样。”
“……”有一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客观来说季青溪偏瘦却绝对没那么夸张,他骨架长的好,再加上每天在菜地里忙活,不说浑身腱子肉,胳膊和腰腿还是有那么些肌肉在。
何况这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基本偏轻,别说十五,二十岁的宅男大学生也很多细狗啊。
妈妈的爱小季表示他要受,兰岚夹菜他都吃,像个被投喂的快乐小猪。
母子俩其乐融融,倒把季征看得酸溜溜,自打儿子回来,每每在一起吃饭兰岚都没再给他夹过菜!季爸爸感到委屈。
正酸着,一条绿油油的青菜就被放进了他的碟子里。
小季朝他眨巴眨巴眼,爹啊,娘不关心你这不还有儿子呢吗。
季征感动得跟伺候在侧的老太监打眼神官司:瞧,我儿子多有眼色多机灵。
张中禄堆满褶子的眼角又弯又喜庆,那是那是,太子是个好孩子。
饭是吃了,家常也拉了,兰岚带着宫女离开,季青溪却没跟着一起走。
天家无父子,皇上和太子的关系最根本的是君臣,当臣子的如果说要帮皇帝分忧免不了被后者猜忌是不是惦记着他的皇位。
正是因为涉及到这种事,皇帝的家庭不是正常的家庭,可季征当真没有半点猜忌之心待季青溪相当好,季青溪才毫无顾忌坦言相对。
“父皇身上担子重,朝臣本就对您坚持立我为太子不满,如今我已经回来,既坐着这个位置我就要担起该担的责任。父皇,即日起请您指派先生来教导我。”
季征沉默许久,拍拍他的肩膀,“享乐简单,担责却难,你要从头学起可是十分辛苦,你可是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想了一夜,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父皇,我是您的儿子,我已经长大,怎能一直安心躲在羽翼下任由您和母后把所有压力全部抗下?”
太子,未来皇帝,多有诱惑力的名头,然而跟着功名利禄滔天权势的还有责任,季青溪没什么太大的野心,突然变成储君他只会压力山大有点想跑,但他不能太自私了,季征和兰岚已经替他挡了十几年风雨,他不忍心看他们华发早生。
他只知道,父母愿意不离不弃,那么他也肯从头开始砥砺前行。
因为他是季青溪,是聚星国的太子,是季征兰岚的儿子,是季雨棠的哥哥。
季征连说了三个好,季青溪走后,皇帝微笑着跟老太监说:“我心甚慰。”
老太监抹了抹眼角,“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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