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遭遇不测,朝野震荡。
藏不住的狐狸尾巴总该露出来了。
主动“下落不明生死不定”的季青溪现在也懵逼,他正兢兢业业走自己安排好的剧情呢,雪崩来的时候他钻树下躲了躲,只被余威波及,压根没什么事。
正要爬上去,一只手就提着他的后领拔萝卜一样从坑里拔出来带走了。
今时今日他已不再是当初的小豆丁,考虑到一只手不好提,带他走的那人直接把他横放在了放大的剑身上,跟挂一条风干咸鱼似的。
现在季青溪正蹲坐在石头上跟好久不见的室友大眼瞪小眼。
“闻狐狸,你出现的时机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呐。”吓得他以为那帮乱臣贼子这么有本事都勾搭上修士当帮手了。
对面点火的正是很久不见的闻青迟。
闹了个乌龙,然而闻青迟一如既往的脸皮奇厚,一点不见尴尬。
他生了火,看某人冻得直搓手,顿了顿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拿出一件一看就很暖和的披风扔过去。
早知这人芥子袋里的东西千奇百怪,季青溪也没好奇,他没客气,接过来就把自己给裹严实了。
“来还你的五千两,不过一出现就碰上你被雪埋。”闻青迟这种早就不畏酷暑严寒的修士大冬天的也只穿秋衫,看得人特别羡慕,“季青溪,这么久不见,你依然这么倒霉。”
“胡说八道,我在主动下套逮狐狸,差点被你给搅糊了,幸好你来的不早。”季青溪更惦记他的钱,他紧了紧披风,“银子呢?”
闻青迟没有立刻给他,“给你你也拿不下,到时去换了变成小额银票再给你。”
“也行。”
得知季青溪摇身一变成了聚星国的太子,闻青迟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活的不错,有点人样了。”
小季不理会他的揶揄,“先把我送回去,我这一消失要把副将他们急死,这可不属于计划内。”
岐山的情况已经完全在掌控内,但是他失踪的消息一传出去保不齐有多少人盯着,季青溪回去的时候也有意避开人。
宋文延见到人平安回来直接单膝跪下请罪,“臣疏忽大意致使太子遭险,臣罪该万死。”
季青溪算是个相当没架子的太子了,他伸手在宋文延小臂下托了一把,“行了,这件事与你无关,起来吧。”
确认太子一根头发都没掉,宋文延才有空去注意跟太子一块回来的人。
闻青迟穿的像个富贵公子,他多看了两眼,倒没有怀疑这是个修仙的。
季青溪也不会主动解释,他拍了拍闻青迟的肩膀,“我流落在外那段时间认识的朋友。”
闻青迟微微一笑,“鄙人姓闻。”
宋文延心道他们家太子身边的怎么都是长的好看的,莫非太子交朋友看脸?
腹诽归腹诽,他却不敢直接吐槽,又交代了一些情况,“太子接下来如何打算?臣已经隐隐察觉来到岐山附近的人似乎多了不少。”
季青溪沉吟片刻,眉头舒展开,“让他们探就是,反正我也不在岐山。”
宋文延没有疑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庸所说的事还在调查中,我既然来了,倒也想看看洞县的豪绅和官员勾结到了什么地步。”
“太子既要去洞县那臣拨一队人跟随,保护太子安危。”
季青溪转头问身侧的人,“你有空闲没有?”
闻青迟漫不经心地点头,“要多久有多久。”
于是季青溪拒绝了宋文延的提议,“人多打草惊蛇,可别忘了我现在该处在失踪状态。不必派人跟随,有他一人足矣。”
宋文延不敢大意,“太子的性命是重中之重,臣必须确保此行您毫发无损。”
季青溪已经转身去收拾东西了,不过一想他的衣服用料不是表面就很华贵就是低调但贵,容易被看出什么,遂作罢。
他抱起在他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毛绒团子,打算就这么走。
“宋副将,你放宽心就是,实话说吧,你们来三五百个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宋文延怀疑地盯着这打扮得跟人间贵公子的男人,就这?还三五百个。
闻青迟笑而不语,别说宋副将用怀疑的眼神来看他,就是皇帝来了他不想理会也可以完全无视。
季青溪用胳膊挡了挡金子那胖乎乎的身体,怕它等下吹了风吱哇乱叫,“走吧。”
宋文延还要说什么,一眨眼他们家太子跟那个姓闻的就化作流光消失了。
宋文延:???
遭受打击的宋副将缓缓把自己张开的嘴巴闭上,卑微地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原来他们太子交朋友不仅看脸,还专挑修士结交啊。
打扰了打扰了,三五百怕还是谦虚的说法。
——
后方的事宋文延会办的很漂亮,季青溪根本不担心。
洞县是个小县城,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进城基本不需要盘查。
当然,有个修仙的在,他们可以不走寻常路。
季青溪去成衣店买了几身不好不坏水平一般的换洗衣服,抱着猫和闻青迟去找客栈落脚。
“两间上房。”
洞县地方小又不繁华,更不处于交通要塞,平时过路人不多,掌柜高兴地应了声好嘞,正要叫小二过来带他们上去,又听个子更高的那个开口:“一间。”
两间变一间,钱直接少赚一份,掌柜的不死心,“你们二位商量好,到底是两间还是一间?这位公子高大挺拔,两位同睡一张床怕是有些挤,两间正正好。”
闻青迟直接敲定,“一间。”
季青溪看了他一眼,“那就一间吧。”
掌柜的强颜欢笑,让小二带他们上去。
“这是本店采光最好的一间上房,两位客官有事随时吩咐。”
小二走后季青溪关上房门环视一周,采光好这话太水,不过胜在屋内宽敞,打扫的挺干净。
他抱着暖呼呼的猫没有觉得太冷,把窗开了一点缝隙透气。
“我还想着开两间上房,你的那份我都给你付了,结果你自己不要。”
闻青迟在桌边坐下,觑他一眼,“你这么舍得?”
小季核善微笑:“我穷过,没抠过。”
拒绝风评被害。
闻青迟对此一笑置之。
“你真不睡啊?这里的凳子又冷又硬,坐着屁股都要发麻。”
“凳子冷硬不是还有床么?”
季青溪直接战术后退拒绝三连,“不行,不可以,不合适。”
他们逃难的时候都没有睡在一起过,闻狐狸这牲口自己睡床让小季睡地板,到了后来在山里避难刚好一人一间互不干涉。
闻青迟不喜欢有人躺在身边,他早打算晚上打坐修炼,本是逗一逗人,看季青溪反应这么大他倒是来了兴趣。
“怎么就不合适了?”
“我们孤男寡男同床共枕哪里合适?”
闻青迟面色一瞬变得古怪,“季青溪,你是断袖?”
小季无语看他,“你不也喜欢男人?”
孤男寡男,俩断袖躺一块哪里都不合适吧?别说躺一起,一间房都不应该。
对啊,一间房都不应该,又不是没条件开两间。他代入了一下景不留,一想到要是景不留跟别的人共处一室他就冒酸泡泡,当即醒悟。
季青溪正色道:“不行,我下去再找掌柜的开一间房。”
从一间房被强硬改成两间,重点是对方这个态度过于坚决,闻青迟差点气笑,“我对你毫无兴趣,你犯不着把我当洪水猛兽。跟你开玩笑罢了,谁要跟你同床?”
闻狐狸不愧是闻狐狸,他看着一副誓死扞卫男德模样的季青溪,眼神忽然耐人寻味了起来。
“还是说……你有心上人了?许久不见,你小子都开了情窍。”
“……”闻狐狸这双眼是x光机吧。
季青溪摸了摸脸,确定自己突然升温不是幻觉,他轻咳两句,“倒也没猜错。”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他想着介绍介绍自己的男朋友,然而闻青迟兴致缺缺。
闻青迟对少年青涩的初恋姓甚名谁不感兴趣,他只提醒道:“放机灵点,别被骗。”
季青溪为男朋友和自己正名:“他不会骗我,我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闻青迟报以冷笑。
他当初也觉得自己眼光不差,何曾想过金弋能那样对他?
这世上的人心隔着肚皮,哪能百分百看得清楚绝对。
季青溪也想到闻狐狸那惨不忍睹的前任感情了,他站起来,“我看隔壁空着,我下去一趟,你住隔壁吧。”
闻青迟没拦着他,季青溪主动花钱他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阻止,反正这小子现在是一国太子,早不是一分钱掰两分花的穷光蛋了。
-
太子依然生死未卜,时间拖的越长,朝臣动摇的越厉害。
那些人不敢太子一出事就跳出来说太子怕是凶多吉少,咱们还是赶紧的选个人给皇上当继子培养起来吧。
一开始不敢,不代表一直都装鹌鹑,四五天以后宋文延传回的消息还是没找着,那些人就觉得时机已到,逐渐胡说八道。
什么太子两次遭劫命途多舛,许是跟储君之位犯冲,又说好端端的突然遇上雪崩,说不定是上天也认为太子不该坐这个位置。
什么怪力乱神都能扯,就差把“天不让季青溪当太子,皇上你放弃挣扎换个人吧,继子搞快点”怼到季征脸上。
朝堂乌烟瘴气,也就是季征的后宫才几个空有位分的嫔妃空空荡荡才免于跟着翻天。
皇后已经病了好几天了,父女俩看着实在心疼才把事实告诉了她。
“尔尔当真没事?”
季征宽慰她,“当真没事,我今日还接到他派人送来的密信,他现下还不到时机现身。”
“你们全都知道,光瞒着我一个?”
季雨棠心虚地拉住她的手,小声说:“母后息怒,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你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我们才不敢说出来。”
兰岚疲惫地躺回去,“你们三个心有灵犀,只有我是外人。”
这话说的就重了,父女俩对视一眼,连忙说尽好话去哄。
这边皇帝和公主怎么哄皇后不提,那边的太子在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的意义在于打个措手不及,有时候钦差大臣外出看见的都是地方官员想让他们看见的。
季青溪长着一张不会做坏事的脸,他跟那些天生富贵的人比起来优势在于他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普通人,很放得下身段。
他声称自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外出回程途中路过此地,草了个平平无奇的商人人设。
然后小季积极地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走入群众,理解群众,得先成为群众!
他打听消息不逮住一只羊去薅,往往这边跟个买菜的大婶说物价,那边就跟肉铺的老板聊起了生意经。
火力全开的小季不仅是个妇女之友,夸张一点说他能跟所有人聊天,上至六七十老人下至穿开裆裤的小奶娃。
拒绝了热心大嫂的邀饭,季青溪随手买了几个竹编小篮子。
“老人家早早回家去吧,天寒地冻的,到了夜里更是冷。”
摊主非要他明天再来,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些边角料做成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让他一定收下。
盛情难却,季青溪应了声好,催促他赶紧回家。
东西全部卖出,老人收了摊,穿着并不厚重的旧冬衣蹒跚着走远。
闻青迟对他发善心的行为不发表任何看法,只瞧了眼他手里提着的几个竹篮,“你用不上也不好带走,怎么处理?”
“用得上的穷人多的是。”季青溪这么说着,把手凑在嘴边喝出一口热气搓了搓,“走吧,外面太冷了。”
这小子就该投胎成蛇,到了冬天直接去冬眠。
闻青迟突兀问了一句:“你那心上人醋劲大吗?”
没头没尾的,季青溪诧异停脚,“啊?”
马上又回答说:“看着不大,他很通情达理的。”
“那就行。”
闻青迟直接抓过季青溪的手,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季青溪只感觉一股暖意顺着手流遍全身经络,很快就感觉不到严寒了。
闻青迟懒得说话,放开了他的手之后就继续往前走。
浑身热乎乎的小季站在原地瞅瞅他出众的背影,又瞅瞅自己的爪子,心说闻狐狸愿意做人的时候其实还挺贴心的。
嗯,前提是他愿意做人。
“等等我,你别仗着自己腿长就走的飞快,我再过一两年就能赶上你的身高了。”
前方传来闻青迟的嗤笑:“再给你两百年也不可能。”
季青溪揣着竹篮跟上去,不服气反驳道你等着。
两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漫天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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