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具承载了五十三年风霜的棺木,缓缓沉入刘家祖坟的黄土之中,与旁边早已安息的妻子樊玲珑的墓穴合为一体时,阳世的尘缘便正式落下了帷幕。对于刘汉山而言,这并非终结,而是在另一个维度的全新开始。按照阴间的规矩,阳世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若魂魄皆在阴间且愿续前缘,便可被承认为“阴眷”,拥有一个完整的“阴宅”,算是这幽冥世界中难得的温暖与秩序。
刘汉山在土地庙当差,虽无俸禄,却也有了正式的职司和一处小小的栖身之所——那是土地爷韩大人特许他在庙后开辟的一处清净院落,算是阴间的“官舍”。对他而言,真正的“家”,是与妻子樊玲珑共同的阴宅。那宅子并非砖瓦砌成,而是由生前共同的记忆、未竟的情感和阴司认可的一纸“阴婚书”所化,坐落在一片类似于阳世村庄的僻静区域,左邻右舍也多是些安分守己、不愿过早轮回的魂魄。
这日,刘汉山处理完土地庙一日的公务,主要是核对了几份新来亡魂的“报庙”文书,又安抚了两个因争抢供奉而吵闹的老鬼,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魂体,循着熟悉的路径回“家”。阴间的路,没有日月星辰,天色永远是一种朦胧的、如同黎明前或黄昏后的灰蒙蒙状态。路旁生长着奇异的、散发着幽幽荧光的植物,算是照明。
远远地,他便看到自家阴宅的轮廓在灰蒙中显现。那宅子看起来与阳世刘家屯的老屋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整洁、宁静,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而最让他心头一暖的,是宅子门口那抹窈窕的身影。
他们的阴宅内部,依照生前记忆布置,虽无阳世的烟火气,却别有一番清雅。客厅的“桌子”是一块平整的阴玉石,上面摆放着几卷闲书(阴间的书是记录信息的灵光);“卧室”里没有床榻,只有一团特别凝聚、温暖安详的灵气旋涡,是魂魄休息滋养之所。墙上,还幻化着一幅模糊的、如同水墨画般的影像,那是他们阳世全家福的意念留存。
刘汉山不当差的时候,便会陪着樊玲珑。有时,他们会一起在“院子”里侍弄那些阴间的奇异花草,看着月光草在“夜晚”发出幽蓝的光芒,听着“静心花”在微风中发出若有若无的、能安抚魂体的清音。有时,刘汉山会给樊玲珑讲述在土地庙遇到的趣闻,或是阴司的一些规矩见闻;樊玲珑则会哼唱起生前最爱的小调,歌声婉转,在灰蒙蒙的阴间天地里,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
他们甚至还能“品尝”到阳世子孙逢年过节焚烧供奉的香火气息。虽然对于魂体而言,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能量补充和精神慰藉,但每当感受到那份来自阳世的牵挂时,夫妻二人都会相对而坐,默默感受那份跨越生死的亲情暖流。刘汉山会告诉玲珑,儿子家又添了丁,孙女嫁了户好人家,这些消息,总能让他们欣慰许久。
阴间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而模糊。但刘汉山和樊玲珑却在这种永恒般的宁静中,找到了生前未能充分享受的相伴之乐。他们常常并肩坐在“家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中偶尔流过的、如同极光般的魂光带,或是远眺那片无边无际、安睡着无数魂魄的“寂静原野”。
“汉山,有时候觉得,这样也挺好。”樊玲珑将头靠在丈夫肩上,轻声说,“在阳间,你总是忙,为生计奔波,后来又……现在我们总算能天天在一起了。”
刘汉山握紧妻子冰凉却让他心安的手,感慨道:“是啊,玲珑。生前亏欠你太多,如今在阴间,我定要好好陪着你。等我们哪天攒够了阴德,或是想轮回了,也要一起去投胎,下辈子,还做夫妻。”
对于未来,他们并不急切。阴寿漫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生前的遗憾,享受这难得的相守。或许有一天,他们会选择一同进入轮回,开启新的生命旅程;或许,他们会一直这样相伴下去,直到地老天荒,魂归天地。但无论如何,此刻,在这幽冥之地,他们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一份失而复得的宁静与幸福。而那偶尔来袭的、如刁陈氏之流带来的小小风波,反而成了这平静生活的一点调味剂,让刘汉山更有动力去履行他的职责,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阴间团圆。
刘汉山从来到阴间后一直忙碌,很少回家,就像在阳间一样,后来,刘汉山回到家,发现樊玲珑在屋里哭泣。
他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到妻子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捧起她的脸,心疼地问道:“玲珑,怎么哭了?是受什么委屈了吗?”樊玲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是他,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汉山,我……我太想你了。你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孤单。”刘汉山心里满是愧疚,他将妻子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一定多抽时间陪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伤心难过了。”
樊玲珑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她抬起头,看着刘汉山,满是担忧地说:“汉山,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尽自己的职责才这么忙。可我就是害怕,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你不知道,每次你不在家,我都提心吊胆的。”刘汉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放心吧,玲珑。我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呢?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家等我回来。而且,我这也是在积攒阴德,等咱们攒够了,就能有更好的未来了。”
樊玲珑正站在那儿,笑盈盈地望着他归来的方向。在阴间,魂魄通常会定格在自己一生中最美好、最满意的年华。此时的樊玲珑,便是二十出头刚嫁入刘家时的模样,乌黑的秀发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一身他记忆里最清晰的、水蓝色的碎花夹袄,面容娇俏,眼神清澈,仿佛岁月和病痛从未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汉山,回来啦!”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少女时的清脆,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哎,回来了。”刘汉山快步上前,看着妻子如花般明媚的容颜,在阳间未能好好陪伴的愧疚,以及阴间重逢的喜悦,交织在心间。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妻子轻轻拥入怀中。魂体相拥,没有阳世的体温和实感,却有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层面的温暖与契合在缓缓流淌。这种感觉,比血肉之躯的接触更加纯粹和令人安心。
樊玲珑依偎在他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但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秀眉微蹙,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汉山,有件事……你得给我做主。”她扯着刘汉山的衣袖,语气带着告状的意味。
“怎么了?玲珑,谁惹你不高兴了?”刘汉山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在阴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妻子安宁喜乐,弥补生前的遗憾。
“就是隔壁那个新搬来的‘胡搅蛮缠’!”樊玲珑嘟着嘴说,“是个死了快一百年的老鬼婆子,大家都叫她‘精侯氏’。凶得很哩!这几日,她老是找我的茬儿!”
刘汉山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怎么欺负你了?慢慢说。”
樊玲珑便开始诉苦:“咱们门前不是有一小片空地嘛,我种了些阴间的‘月光草’,晚上开着蓝莹莹的小花,好看得很。那刁陈氏非说占了她的地界,前天晚上,趁我不注意,用鬼火把我的花草烧焦了一大片!我上去跟她理论,她反而唾沫星子横飞,骂得可难听了,说我是‘短命鬼’,占着好地方……还说……还说你这土地庙的差事也不过是跑腿的,没什么了不起……”
刘汉山听着,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在阴间,虽然清苦,但他和玲珑一直与邻为善,何曾受过这等气?尤其是听到那老鬼婆辱及妻子和自己,更是怒不可遏。他看着妻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保护欲油然而生。
“岂有此理!”刘汉山沉声道,魂体都因怒气而微微波动,“一个老鬼,竟敢如此嚣张!玲珑,你别怕,带我去找她!我今日非要跟她理论清楚,若她再敢蛮横,就算触犯阴律,我也要让她知道厉害!”他虽然只是土地庙管家,但维护一方安宁、调解鬼魂纠纷,本就是职责所在。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妻子平白受辱。
樊玲珑见丈夫如此维护自己,脸上顿时阴转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走,她现在肯定又在门口晃荡呢!”
樊玲珑带着刘汉山,去一座坟墓前,刘汉山感觉地方很熟悉,想不起是谁。正在琢磨,一团白烟从坟墓里钻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还敢来我家,我今天撕了你个骚娘们儿。”话音刚落,一个身体强壮高大的女人几乎要把樊玲珑盖住。樊玲珑高喊:“汉山,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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