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栀也是第一次来虞敬山的家。
宽阔的客厅，摆着一架引人注意的三角钢琴。
餐厅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各式菜肴。
苏引淮洗了手，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他师母。
又出来对着一圆桌的菜说道：“我们才几个人，这么一桌菜也太多了，师母你别再做了。”
沉稳的女声从厨房传出：“我这里就拌个凉菜了，很快就好，你女朋友来了么？我好久没见她了。”
苏引淮不免瞧了瞧正在虞敬山引领下，欣赏客厅画作的孟栀。
孟栀显然也听见了虞太太和苏引淮的对话，也往餐厅望去。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
孟栀向虞敬山道：“虞老师，我可以先去见见方老师么？”
她是近来才知道，自己大学时，学院里有一位方星原教授，就是虞敬山的夫人。
虞敬山笑道：“去吧去吧，她也总说想见见你，但你是影后了，不好见。”
“哪里的话。”孟栀谦逊地笑了一下。
苏引淮在餐厅等她过来，这时方星原也将最后一道菜放上了圆桌。
“孟栀，好久不见。”她笑得温柔。
孟栀忙上前：“方老师，你好。”
方星原拉着孟栀寒暄了几句，才扯苏引淮道：“我们学院开设至今，最漂亮的女学生，都被你小子追到了。”
孟栀忙说：“没有没有，院里比我漂亮的多得很。”
读书时，孟栀与方星原的接触并不算多，只上过两个学期她的表演课。
方星原至今还活跃在话剧界，毕业后的孟栀算是她的一个普通剧迷。
苏引淮见过孟栀的很多面，但她在方星原面前的状态很有趣，是一种天生被老师的威严震慑住的乖巧。
他忍不住在方星原身后对着孟栀坏笑，仿佛在说你也有这么老实的时候，又满意于孟栀无法立刻回击自己的隐忍眼神。
“我听说你下周有剧在场里上演。”方星原拉孟栀坐下，跟她话起家常，又招呼客厅里的虞敬山和萧纹，赶紧坐下吃。
苏引淮从两人身后绕过，在孟栀另一边坐下。
“对。”孟栀笑答，“接到了剧场的邀请，前阵子一直有去彩排，但都没见到老师你。”
方星原道：“我前几周一直在出差，刚回来没多久，是让你演《红楼梦》么？最近剧场重点就是排这部。”
“对。”孟栀点头，“我接到晴雯的角色，这阵子一直在为这个角色减肥，导演说相对这个角色，我的脸还有点圆，今晚不能吃太多，老师别怪我。”
“难怪最近又瘦了一圈。”苏引淮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方星原笑道：“心疼了吧？演完了得给小栀好好补补。”
她对苏引淮说完，又拍拍孟栀的手：“演完再来这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正说着，虞敬山带着萧纹来了：“正跟小纹讲引淮过去的学习经历呢，被你三催四催的。”
方星原道：“这都几点了，不得让孩子们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啊。个个都挺累的，都跟你一样闲在家？”
虞敬山说不过妻子，乖乖坐下吃饭。
餐桌上另外四人皆有师生之谊，倒显得萧纹落单。
但她并不感到尴尬，因为孟栀似乎对她的工作非常感兴趣。
聊到苏引淮在m国的比赛时，孟栀甚至会询问她一些比较细节的问题。
“如果以后有换工作的想法，可以考虑一下辛栀传媒。”孟栀笑着对她说。
在萧纹惊讶的目光中，苏引淮长臂一伸，搭在孟栀椅背，意味深长对她笑道：“来我这儿挖人啊？”
孟栀笑笑：“随便聊聊嘛。”
苏引淮注视着她心虚的脸，嘴上却在对萧纹说：“小纹，我和余年已经说了，这次回国，会给你涨双倍工资。”
萧纹眼里一亮，语气中满是喜悦：“谢谢淮哥。”
孟栀瘪瘪嘴，当着她的面提加工资，分明是让她打消挖人的念头。
“像小纹这么优秀的员工，确实该好好珍惜。”她言不由衷地赞叹。
方星原却没听出孟栀是真想挖人，以为她是对苏引淮不放心，便笑道：“引淮这次比赛顺利，团队协作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心里记挂着小栀。”
“啊？”孟栀一激灵，这话让她可不好接。
方星原继续说：“我看那比赛主题，大半都是情歌，心里不记挂个人，哪儿来这么多灵感。”
孟栀可不敢揽这个功劳，忙要解释。
苏引淮却先她一步，向方星原笑道：“我就说老师那么多情意绵绵的曲子，都是怎么写出来的？还得是师母的功劳。”
方星原指了指苏引淮，含笑道：“还是这么皮，说话没正经。”
饭后，夜更深了，虞敬山夫妇也不好多留他们，饭局便散了。
苏引淮和萧纹还是坐孟栀的车回去。
上车前，孟栀看着导航道：“淮哥住得比较近，我先送你吧，再送萧纹回去。”
“不行。”苏引淮一口回绝，“你想支走我，再撬墙角对不对？”
孟栀心事被说中，嘴唇不满地撅了撅。
苏引淮注视着微弱灯光下她的侧脸，说道：“我来开吧，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你有休息么？”孟栀质疑，但手中的车钥匙还是被苏引淮取走了。
果然，车子启动后，苏引淮精神抖擞地开车，孟栀已经靠在车窗上，处于半迷糊状态了。
她这一整天的工作，一直安排到晚上，最后一个活动结束，她又得去接虞敬山。
此时突然没了任务，她立刻昏昏欲睡起来。
苏引淮空出一只手，拍拍她歪倒的头：“就困成这样？”
孟栀直起身子，呆呆地说：“我不困，我不困。”
“孟栀姐，谢谢你来接我们，好辛苦。”萧纹在后座也礼貌道谢。
孟栀回身笑道：“不要紧，我不累，下次有机会，带你去我们公司玩玩。”
“玩面试么？”苏引淮似笑非笑。
孟栀翻个白眼，又对萧纹道：“他现在看你看得很紧哦。”
昏暗车厢内，孟栀看不清萧纹微红的脸，只听到她轻声说“没有啦”。
直到萧纹下车，苏引淮才一本正经地问孟栀：“真的想要她？”
孟栀目视前方：“想要是想要，但人家不一定愿意来……你也不会放人啊。”
苏引淮笑了：“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所以来接我，没想到是来要人的。”
孟栀轻“哼”一声，看向窗外：“我又不知道她跟你一起回来，我连你要回来的事，都是你老师告诉我的呢。”
“想偷偷回来给你个惊喜。”苏引淮认真看着路况调头，“没想到是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孟栀依旧看着窗外：“是惊喜就好，我还怕突然接机，吓到你呢。”
“怕吓到我，还来？”苏引淮笑道。
孟栀没有回答，只是专注看车外的路灯。
为什么来？
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做他生活的旁观者，那些疏离感一刻不停地抓挠着她的五脏。
因为看到他和别人更默契，占有欲和嫉妒心幼稚地爬上她心头。
因为想他，想知道他有没有一样在想自己。
可这些，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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