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车上，木子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晃晃悠悠地南下。
北方战事频发，饿殍遍地。
若见不平，你想拔刀相助，也拔刀不过来。
太多了，万民皆苦。
在这乱世之中，若能求得独善其身，也是幸运了。
乱世人命不值钱，朝不保夕，能活一天便是一天，这个时代的人眼睛里面，绝大多数是没有希望和憧憬可言的。
木子一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她缺少同情，缺少许许多多正常人的情感。
但是一路上悲剧看多了，她心里一直很沉闷。
她虽然还没有向他人伸出过援手，但是不管这一路见到了怎样的好风景，她心情都好不起来。
被炸塌的城墙，被屠戮的民众，这场与基于民族危在旦夕的侵略，随着大地带来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灾难。
再看着日寇杀戮国人，木子一心里面快被憋疯了。
终于到了个小地方，恰巧，路过就知道了，这里不日就会有日军前来屠村。
毕竟那些玩意儿是没有人性的，走到哪儿杀到哪儿，抢到哪儿。
这时候，小红就起了大用处。
要进这偏远的村子，并无他法，只能越过一道难进的山坳。
木子一把小红从包包里面掏出来。
趁它还在挣扎，用力往小红身上一踩，它一下子就变得奇大无比起来。
系统嫌木子一叫他时长变大变小的很烦，于是就在小红身上设置了个程序。
踩一脚就能变大，拍一巴掌就能变小。
踩了好几脚，直接让小红恢复原状。
小红乖乖立在这里，把整个山口都堵了起来。
一会儿就让它把那些人全吃了。
落得个干干净净，毫无证据。
然后再悄悄走人，她可不愿意当什么铲奸除恶的大英雄。
名字扬了出去，到时候别人的言语对自个儿的要求可就多了太多。
没必要，她又不是会长久的留在这里。
获得什么留下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她现在只是凭心而动，不求什么得益。
有时候你真正不求回报，想要凭借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事情，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对于当惯了坏人的木子一而言，她甚至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在和平年代，如果不是遇到特殊的情况，她可能一辈子都杀不了这么多人。
但是来这儿一个月都不到，死在小红嘴下的人不计其数。
她冷眼看着，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命值钱，有些人的命连她脚下的泥土都不如。
所以死了便是死了。
一路南下穿过苏杭，到了江浙一带。
还好来的时候带了几块金砖，如果不置办什么产业，安安心心逍遥个几年也是没问题的。
在江浙一处岸口，木子一看到了一个人摆的摊子。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衣服也破，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也脏兮兮的。
敞开领口躺地上， 偶尔睁眼，但是他看人与看物并无丝毫分别。
一望见这样的眼神，木子一心里便清楚了，这人不在乎人命。
不仅是不在乎别人的命，自己的命也不在乎。
所以，怪不得他会摆出这样的摊子。
“一百文，杀一人！”
木子一为了行走方便，已然将自己装扮做一个男子。
随处出行，她买了个牛车。
慢归慢，但是总归不那么扎眼，也足够低调。
木子一按了一块金子在这摊子上。
见了钱，陈皮这才抬起眼来，问道：“要杀人？”
木子一点头，“要杀的人很难杀，一百文太低，我给你一块金子。”
“不要！”
陈皮把金子丢到木子一怀里，凶巴巴地说道：“一百文杀一人，多一文少一文都不行！我自己的买卖，自己的生意！定下的规矩绝对不能破！”
木子一都被气笑了，“看来是我想的多了点，你还不要，这个意思是还要叫我到镇上的铺子里去换钱？”
“去！我跟着你！”
陈皮站起身来，他一出溜还想拉木子一起来，被木子一躲开了。
“行！换！这就换！”
木子一轻哼一声，径直走上前去。
得嘞，遇到个死犟种！
又犟又不讲道理，但是难得还不爱占便宜。
这人真是奇怪。
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人都可能遇见。
木子一本来也觉得这人活着没事儿，死了也不糟蹋，想着花点小钱让他去刺杀这镇子上早就与日军商量好了要投敌的警察局长。
一块金子，换两条人命。
这在乱世之中，也算是买贵了。
主要是木子一不知道这人的深浅，她只是试试，结果再不好，也是这小叫花子的命赔进去而已。
他不在意人命，木子一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命。
要是在刺杀的时候能够搅出去乱子来，也够木子一动手了。
嗨！
能够少花钱解决麻烦，木子一本该乐意的。
但是，用钱去量化一条命。
以往她从未想过。
即使她杀人，杀的人还不少。
她仍旧觉得，命是不可以用钱去衡量的。
不管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该死或者不该死，生命都是无价的。
只是她有她的目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她去杀人。
杀归杀，但是她是重视人命的。
这才是最让人矛盾的一点，木子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带着巨额招摇过市，木子一并不担忧惹来麻烦。
此次她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过久。
而那些暗中盯过来的眼神，一一被陈皮瞪了回去。
这一带的在外讨食那些个贱人，他陈皮哪里会不识得？
他们什么心思，他陈皮管不着，他只管做成这一桩生意！
摆摊已经一月有余，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第一桩生意！
他一定得拿下！
要是拿不下，会影响他的气运的，那个玩算盘的就是这么说的，他没什么概念，但是他既然决定去做了，他就要做到。
这也算是对得起那玩算盘的给他写的这块招牌！
一块金子，要换做铜钱，那太累人了，拿也拿不完，还不方便携带。
因此，木子一带着后边这乞丐模样的狠人，去了酒楼里。
酒肉任他点，算是木子一给他的送别酒。
人死以前，是得吃顿饱的。
木子一心好，不仅饱，还要好吃。
陈皮没说什么，没点，只是上了菜他便吃。
吃得满嘴抹油，这才抬起头来，问道：“我的钱你什么时候给我？”
木子一一招手，把掌柜叫来结账。
这次她摸出的不是金子，而是几块大洋。
“连饭钱一起给了，你再换一百文给他。”
掌柜挤出满脸皱眉，笑着将钱接过，连忙点了好几次头。
这年月，很难遇到这么大气的顾客了，他得仔细招待着。
带着乞丐来吃饭，说不定还有下次……
……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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