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趁机朝刘富贵连开几枪，但都被他躲过，只有一枪堪堪擦过他的太阳穴，一滴血从他太阳穴滑落。
或许是被擦过的子弹、炸裂在耳旁的声音吓到，或许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伤到他，他原地怔愣了一瞬。
就这一瞬，大家快速把握机会，子弹的响声密集朝他而去，枪林弹雨说的大概就是这一幕。
但就像电视里瞬移的秘术一般，他在那一瞬之间，不见了。
“追！”有人喊了一句，大家齐齐追上。
没追多远，他们就看到受伤的刘富贵和一群人缠斗在一起，但这次刘富贵不是孤身一人，有几人明显是他这一方的。
这里明显不是刚刚开启战斗，地上已经躺倒许多尸体，有些还在汩汩冒着鲜血——这里躺着的，大多是女人和老人。
大家快速加入，零一则停住脚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白六零。
六零跌坐在被火烧得焦黑的大树桩旁，眼眶微红，怀里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少年，少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微抿的嘴唇已无一丝血色。
确认六零无生命危险，零一还是选择先加入战斗。
一个浑身黑衣的高挑少年在刘富贵身后连开几枪，刘富贵回身去抓他的枪，少年借此用力将枪拉住，又有人往他侧边开枪，他身体一躲连带少年甩出。
少年被甩出后足尖一点直接借力坐上刘富贵的肩膀，刚想要蒙住刘富贵眼睛，刘富贵习惯性想着用后倒的方式将黑衣男子压死，左面又有人朝他开枪。
颜意抓住他躲枪刚站稳的缝隙找准机会拿着腐蚀毒液往刘富贵脸上喷去，刘富贵下意识用手臂格挡，刚好和腐蚀毒液来了个紧密接触……
剧烈痛意传来，他发狠地一脚踢向颜意肚子，颜意被踢飞十几米远，还没时间思考反应时就已经落地，没死……
双手紧急压到脑袋下面，保住了脑袋，那一脚踢得五脏六腑破碎移位，她抽搐两下，一口咸腥喷出，整个身子像是散了架，想动动不了。
躺着不能动，颜意脑子里有点虚空，痛到极致连大脑都开启欺骗机制，只留下颜意凌乱崩溃的胡思乱想：
这刘富贵到底几阶几级啊！她好想杀刘富贵升积分啊！自己本来十分的自信，怎么到刘富贵这里就一脚粉碎了呢？她也好想要一脚将人踢飞十几米的力度……
黑衣男子双手扒着刘富贵的脖子，向后压去想借力扭断他的脖子，但被刘富贵一手抓下，扔到了颜意旁边。
察觉身旁动静，颜意连忙转动眼珠子看他——她连头都转不了，只听他痛苦闷哼一声，没死。
颜意试探出声，嗓音有些哑，带出一口血：“楚越？”
颜意就是觉得他是楚越。
即使他，又瘦了。
“嗯哼。”楚越静了几秒，忍住痛楚，才回她。
颜意没再出声，楚越压下心中焦急，但还是忍不住发问，只是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还活着？”
“快死了。”颜意满嘴都是血，声音跟他一样轻而低，弱得仿佛出口就要被风吹散了。
颜意状态确实不好，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正在往外冒，后背像是完全碎裂了一般。
气血越来越虚，身体越来越软，意识越来越远，就好像，有一个十分舒服柔软、没有痛苦特别美好的东西牵引着她。
像那年和煦的春日，像山间叮咚的清泉，像妈妈的怀抱……
只需要闭上眼睛，她就能脱离身上的痛苦和周围环境的嘈杂，达到那种安逸美好的状态。
但潜意识里，她觉得，那样她会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了。
她轻咬舌尖，让痛感带来清醒，再次开口，声音更虚弱更轻，如同弥留之际的低喃：“楚越，你的手能……”
话音未落，一口咸腥再次从她破碎的心肺涌出，她只觉半身都跟着痉挛了一下，那样滚动的痛没让她更清醒而是更加迷离，世间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楚越只等到颜意说出那个“快”字，意识就模糊远游——最后一瞬，他没想“生”也没想“死”。
而是想着，他和颜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起躺在混乱的声音里……也挺好。
没过很久，颜意觉得好像刚刚睡着的时候，就听到六零在自己耳边吱哇狂叫。
艰难掀开眼皮，发现自己已经被摆得端端正正，那两只几乎已经跟身体散架脱离的毫无感觉的手正被摆在腹部肚脐之上。
这确实是一个完全安歇的好姿势，就是低眸去看自己这一副姿势就已经让颜意感到艰难和累。
六零好像很难过，声音是哭到喘息的颤抖：“颜姐姐，你醒了?你还活着?哇呜……”
仿佛一堆干木屑卡在喉咙里，干干巴巴还带着撕扯破碎的锐痛，颜意意识回笼，艰难开口，声音喑哑得几乎微不可闻：“别哭了，喂我吃药。”
颜意手里多出两颗药和一瓶水，她的手抓不住东西，圆柱体的水瓶从手上顺着身体滚了下去。
六零没听清颜意说什么，但是看到滑下去的水，连忙打开喂给颜意喝。
颜意很疲惫，眼睛似乎很快又要被动闭上。她动不了手，只能张嘴焦急说着：“药，药！”
六零像个傻子，这时刚好一个女孩走来，认真看了看颜意的口型，随即拿起颜意手里的药：“要？哦，要吃这个吗？”
颜意用闭眼代替点头。
六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将药喂进颜意嘴里，又给她喝了一口水。
吃下百（外）伤药和百（内）伤丸，颜意才敢保证自己死不了。
散架的身体零件慢慢拼凑、融合、恢复，颜意动了动手，没事了，于是撑着手坐起。
六零连忙过来扶她，女孩十分震惊。
坐起来后，颜意就明白六零哭什么了……尸横遍野，大概就是如此。
里面不乏颜意熟悉的聚集地里面跟着他们出来的面孔。
刘富贵真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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