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妮，停下！他没有想杀死我们。”
“格列？！”
余欢暴露身形大摇大摆走过来的举动着实吓了温蒂妮一跳。她将短刀从黑伞上移开，面向黑风衣男人，缓缓向后退移。
“还真是不错的面貌，那个侦探助手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和侦探本人不一样，他其实不是那边的当地人。”
嗓音轻跃，余欢走近才发现面前这是一位长相英俊的男人。一头黑发、高鼻梁、淡嘴唇、身姿英挺，黑色的眼睛神神沉静冷峻，生理外貌带有明显的利臻北部特征。
“你是谁？”男人微微低头投来视线。
为表示礼貌与信任，余欢摘下黑袍兜帽，诡笑着盯住那双黑色的眼睛。
“我知道你。”男人说。
“知道我？不知是哪方面的知道我？或者，你能相信我……相信我们吗？”
男人面露无谓，迎上妖精似的脸，淡淡地说：
“你是被通缉的囚犯。”
“……”余欢笑而不语。
“你的制服……难道你是迪尔慕的警察？”这时，温蒂妮问道。
迪尔慕的警察？
“我对你很感兴趣，有些事情想问你。”
男人沉默，转身回头，然后说道：“我对你，没兴趣。”
“哇，好拽的姿态。学长，看来维纳斯人的身份不高贵还是你不够努力啊。迪尔慕的市民才是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爱希娅吐槽道。
“……维纳斯人？”男人凛冽的目光中映出白发红瞳模样的人影。
维纳斯人？我哪里是维纳斯人了？出门在外身份不都是自己给的吗？
“对，我来自维纳斯。”
见男人对自己一众突然间毫不在意，余欢说完，脚步向前一迈，又叫住他：
“你把工厂的二当家射杀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
爱希娅代为回答：“学长，我和洛维看过这附近，就只有那个可怜的挡箭牌老头的尸体，胖子不见了。”
“果然没有杀死吗？”余欢抬头望向黑色的背影：
“这样的话，那个工厂应该是去不成了。这也证明工厂中的确有他不愿我们见到的东西，我想会是尤里安宝石。那所谓的二当家看起来软弱，实则精明。实际上，我从起初就不认为他真的会老实带我们去那里。”
男人果然留步了。
“学长，告诉这个人没问题吗？”爱希娅依然警惕地望着男人风衣藏枪的衣兜。
“他不是警察。”
“什么？”
余欢看了一眼爱希娅，视线又掠过洛维和温蒂妮，缓缓说道：“他不仅不是迪尔慕人，而且，他也不是警察。”
男人转过身，视线盯住余欢，但紧接着很快又移走目光。
手指拈起鬓间雪发，余欢嘴角轻笑：“我曾经有一个给侦探打杂的朋友，他明明早就已经不是警察了，却还总是舍不得摘下衣服上的胸章。”余欢看向男人的左胸，光洁的风衣上空无一物。
“但凡有过警察经历的人，在外执行任务时胸前必须戴着徽章作为标志。”
这时，温蒂妮凑到余欢耳边，小声提醒道：“格列布特，四年前我在迪尔慕市警署有见过他……”
余欢轻轻摇头，视线依旧对准前方面容肃静的男人，声音掷地有声：
“他不是。”
“你……”似乎从余欢的声音中读出了挑衅的意味，黑风衣男人不再避讳少年身上怪异的吸引力，涌现敌意的眼神瞪来警告：
“不想死的话，立刻离开这里。”
“嗯。”
余欢听后一味点头，无视刚传入耳中的声音，继续自顾自说道：“你相信我来自维纳斯了吗？前警探先生，你难道不好奇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吗？我猜，尽管我们来路不同，但目标相近。所以和我们谈一谈吧？”
学长死皮赖脸真有一套啊……在温蒂妮也能听到的范围内，爱希娅拍了拍洛维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他是不是经常这样？这种建模脸的人死缠烂打，肯定没有小姑娘顶得住的。呃……男人应该也……”
洛维一脸为难，说不出话。
温蒂妮看起来并不感兴趣，望了两眼西面，回望向风衣男人，警惕未减。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警察啊？搞不懂……爱希娅耸耸肩，叹了口气。
“出于某些原因，你好像与那家工厂的人存在仇恨。如果愿意听一听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关于工厂的情报。你意下如何？”
“我不信任你。不关心你是谁，也不关心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男人轻描淡写地拒绝。
麻烦……和这种木头人交涉真是麻烦。正在目标正要走人，而余欢一筹莫展之际，
熟悉的不屑笑声从西边密林传来。
深绿色燕尾服身影的出现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副长呦，这并不是一家工厂！”
是“柳絮”。
“你的情报对那个男人而言，一文不值。不如还是听听我的新情报吧？”
“柳絮”抽笑两声，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向“黑风衣”：
“撞见押送胖子的我的傻上司，这纯属只是你的幸运。不过啊……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不到工厂吗？”
“……”黑风衣男人静静望着“柳絮”，脸上的表情竟少了几分不耐烦。
“因为这片地带什么都没有。再免费送你一个情报，至于那个胖子经营的，从来不是工厂，而是一家屠宰场。”
不过提到“再免费送你一个情报”时，“柳絮”看着的人不是黑风衣男人，却是余欢。
“柳絮”瞅向余欢，嘿嘿笑道：
“他之前给我们的第二份信息也是假的。”
“屠宰场是什么意思？”余欢疑惑，趁机望了一眼风衣男，那人还是一脸冷淡。但余欢还是在那张脸上捕捉到了困惑的微表情。
让他困惑的另有其事。余欢很清楚，他只是困惑自己与“柳絮”的关系。自然，“工厂”实为“屠宰场”一事，他应该早已知道。“柳絮”的话，也是说给余欢听的。
“柳絮”出面与男人交涉：“呦嘿。你好像只知道那头猪和他的猪哥哥经营着一所屠宰场，却不知屠宰场的真正位置啊？”
“你知道……”
“嗯！”“柳絮”两眼发光，语气和蔼。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无知的傻瓜。
“柳絮，有话直说。”出乎意料的是，黑风衣男人道出了“柳絮”的名号。
“哈哈哈，我还真是出名，不，我应该表扬你。”
柳絮拍了拍男人肩膀，然后指着余欢嘲讽：“不像那边几个孤陋寡闻的呆子，净是些井底之蛙。”
“……”男人脸上的忧虑更甚，表情已经足以所有人看得出来。
居然是单方面认识？
观察着“柳絮”，余欢心中对这个轻佻男人的身份更加疑惑。
像是故意逢迎余欢怀疑的视线，“柳絮”朝男人问道：
“你相信我吗？”
“亨通城里，不会再有第二个像你一样令人生恶的工具了。”
“这是我的荣幸！失业者先生！”柳絮大笑，笑声里的嘲讽辛辣刺耳。
柳絮微微向上弯起小指，指向身后的余欢：“和我那个当副长的小屁孩雇主谈一谈吧？你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男人沉默。
“筹码是屠宰场真正的位置。”
“他们和屠宰的事情没有关系。”
“柳絮”拍拍脑筋，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正因为没有关系才好，你不会真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赢得了辛提吾吧？”
男人再度沉默。“柳絮”的态度愈加轻蔑，趾高气昂的样子在男人目光中与另一个具有相同气质的危险者重合。
那是只要见上一面，就无法忘却的，宛如鹰隼一般藏在墨镜下绿色幽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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