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今天啥日子啊！竟然有鱼！”
走在头一个的汉子看着桌上摆着的大盆惊讶出声，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立马快跑几步，眼里光彩亮得吓人！
“竟然还是油炸的！”
“快快快，快上桌！”
“大队长，这鱼都是哪买的啊！”
大队长走在人群最末尾，浑身衣服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听他们这么问，扬笑着道：“都是苏知青买的！”
“她买的？”
人群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的欣喜转变为疑惑和不信，“她哪来的钱？”
有人低低质疑出声：“该不会用家具厂的钱买的吧？”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立马吵闹起来：“她凭什么私自挪用家具厂的钱？这事我们为什么不知道？”
“闭嘴吧！”
钱大队长就知道会闹这么一出，站在山坡上高声道：“这是人家苏知青自己出钱买的，说之前大家帮着去山上找人累了，所以想犒劳一下大家！
现在饿了的就上桌吃饭，没饿、想继续吵的，都回去多割两捆稻子！”
看着他脸色不太好，村民都识趣地不再开口，既然不是用的家具厂分红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留着嘴多吃两筷子鱼。
村里人一年少见油水，所以一上桌后除了咀嚼声和碗筷敲击声，整个坝子略显寂静。
钱大队长端着碗筷走到苏静身边，看着忙着吃饭的村民叹了口气，“他们并没有恶意……”
“我知道。”苏静打断他，似乎真的并不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穷怕了，入冬都靠着分红过日子，没事。”
她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在吃饭的桌上扫视着，似在找什么人。
钱大队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入眼都是忙着吃饭的人，有的人甚至为了下筷子的事和桌上的人吵了起来。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苏静并不像喜欢看热闹的人啊，道：“你在看什么呢？”
转过头冲他一笑，随后她从车头跳下来朝着人群走去，边挥手道：“大队长，你快去吃饭吧！”
桌上的饭菜不到十分钟几乎已经被扫荡一空，穿过拥挤的人群拍了拍埋头干饭的陈川海，他脸颊鼓鼓地扭过头，脸上都是半干的灰黑色泥浆。
见苏静找他，连忙将自己嘴里的窝头嚼了几下吞进嗓子，苏静都替他噎得慌，连忙将桌上的水壶递给他。
陈川海脸色涨得通红，喝了口水顺气，着急忙慌开口：“师傅，怎么了？”
瞟了一眼见桌上没人注意她们，苏静低声冲他道：“你跟我来。”
见苏静这模样，陈川海立马正色起来，放下水壶跟上她。
两人走到人群外，苏静道：“你带几个和你关系要好的朋友去牛棚和我家附近瞧一瞧。”
“怎么了？”
“没事，去吧，带两把铁耙。”
陈川海挠了挠头，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叫上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壮汉带着铁耙往牛棚走去。
看着几人的背影，苏静轻笑一声，转身坐回拖拉机车头撑着下巴等着看好戏。
午饭吃得差不多了，钱大队长组织着人带好水壶往田里去准备继续上工，陈老会计站在他身边没瞧见自家孙子还有些疑惑。
“大队长！我们抓住两个小偷！”
哗的一声，人群喧闹起来，只见陈川海还有几个小辈压着两个男人赶过来。
两个男人他们都认识，是村里的人。
钱大队长是瞧见了苏静把陈川海拉到一边说了什么他才离开的，视线不由自主挪到她身上，瞧她一脸的了如指掌瞬间明白。
这件事她知道并且一手促成。
他上前两步将两个男人的脸抬起来，皱了皱眉，看向陈川海道：“你们从哪抓过来的？”
“牛棚！”
“你们去牛棚干什么？”
两个男人颤颤悠悠不敢说话，钱大队长让握铁耙的人上前来，一把夺过将耙尖对准两人，平淡道：
“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我给你们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落在孙部长手上可就没那么好受。”
其中一个男人浑身一抖，低低出声：“是那个，那个知青办主任让我们找机会把东西塞进苏知青家里。”
“什么东西？”
他动了动，胸脯挺上来，陈川海立马伸出手从他胸口处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上面都是写着社会主义的坏话，大肆夸赞资本家，甚至批判下放的政策是错误的。
钱大队长看着那东西脸上的肉都颤了颤，急忙开口：“烧了！快拿去烧了！”
“等等。”
苏静出声制止，跳下车从钱大队长手里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冲被压着的两人噗呲一笑，
“就这东西？恐怕他吩咐的事不止这一件吧，还不说实话？”
两人垂着头不看她，苏静见状也不多说废话，头也不回地将铁耙拉过来向上狠狠一戳，
“啊！我说！我说！”
铁耙的尖端紧贴着他的眼皮，苏静哼了一声将铁耙丢到地上，“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吗？”
男人吞了吞口水，“他让我们去牛棚找东西，只要是写了字的都带回去给他。”
“这……”
钱大队长看向苏静，他是真的搞不明白，这知青办主任和吕老有什么关系。
苏静冲他一笑，“没事大队长，我把他们带去公社找孙部长，你们上工吧！别耽误了抢收，时间不等人。”
见她这么说，钱大队长也只好点头，这两个人拿着这东西来污蔑苏知青，要是糟一点，那他们整个大队都要给他们这东西陪葬！
这年头大肆夸赞资本主义可真是不想要命了！
越想他越觉得那知青办主任可恶，双眼气得充血，捏紧了拳头吩咐陈川海陪着苏静一起去，免得这两个人跳车逃跑。
陈川海连忙点头拿着麻绳把两人捆上，又带人把车上的鸭子鱼搬下来关进家具厂，将两人丢上去和苏静扬长而去。
两人的脸正好落在那一车的鸭粪上，狠狠给自己出了口气。
看着他们离开，大队长挥手，“走！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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