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的事先放一边,毕竟那确实是太久以后的事了。
路明非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念头暂时按捺下去。
现在顾楠这边还是秦昭王四十八年,那位着名的“老王”(秦昭襄王)似乎因为最近在军事上连连得手,身体看起来硬朗得很,最近更是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估计再活个十年问题不大。
不多会,路明非的思绪被一声沉闷的巨响拉回现实。
烟尘从山林某处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不甘的龙吟低吼。
终究,并非全盛状态的夏弥,没能顶住半步金丹期顾楠那狂风暴雨、连绵不绝的狂轰滥炸,力竭不敌,败下阵来。
路明非放下茶杯,身形几个利落的腾挪,便跃到了那个被砸出的龙形大坑边缘,俯身朝下看去。
坑底,夏弥正狼狈地嵌在泥里。
她身上凄惨得很,铁青色的龙鳞大范围地皲裂、剥离,露出底下被震得通红的皮肤,滚烫的龙血正从鳞甲缝隙和伤口中不断渗出。
那些嶙峋威严的骨刺也没几个完好的,大多断裂。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让她眉头紧蹙。
“如何?”
路明非蹲在坑边,语气听不出太多担忧,倒像是考官在询问考生的实战感受,“跟这种不做人级别的武道怪物交手,感觉怎么样?”
“咳……真是怪物……”
夏弥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心有余悸?
她是了解“内力”这东西的,自己也跟着路明非学、跟着顾楠练了一段时间,知道其威力。
但亲身领教顾楠这种将内力压缩到某个临界点、产生质变后的攻击,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不仅仅是力量大,更是一种极其凝练、穿透性极强的破坏力,能轻易的穿透她龙鳞的天然防御。
虽然她是初代种,恢复力极强,但也架不住被这么打。
最最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还能一直变强,目前还没看到极限。
可惜的是她体内的生理结构终究与真正的人类不同,修炼内力的进度缓慢,也让她之前对这种力量的巅峰形态缺乏直观认知。
就在夏弥一边喘息一边暗自评估时,顾楠也从另一边轻巧地掠了过来,落在坑边。
她身上比起夏弥确实好太多,虽然也有些狼狈。
那身方便活动的劲装上多了不少撕裂的口子和焦黑的爪痕,发丝略显凌乱,鬓角还有些碎汗,阳光穿过林间照在她脸上,像是一颗颗钻石。
但基本上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气息虽然急促,但很快就能平复。
路明非转头看了顾楠一眼,咂咂嘴,开始数落:“你看你,下手没个轻重,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把人家那么漂亮一姑娘……呃,漂亮一龙,打成这个样子。”
顾楠闻言,英气的眉毛一挑,有些不忿:“我怜香惜什么玉?你爹我长得难道比她差?而且,我又不是能彻底碾压她,刚才她反扑那几下多凶险你没看到?稍有放水躺坑里的就是我了!”
她顿了顿,指着坑里正尝试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的夏弥,“再说了,你仔细看看,她受什么重伤了吗?都是些皮外伤好吧!龙类的恢复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她似乎是为了证明,直接跳下坑,一把将还有些虚弱的夏弥给拽了出来,指着夏弥身上那些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止血、结痂的伤口:
“你看,这都开始结疤了!最多晚上你就连疤都找不着了。”
路明非其实也看出来了,夏弥看似凄惨,但龙类强横的生命力和自愈能力正在迅速发挥作用。
他没接顾楠的话茬,只是觉得夏弥现在这披鳞带甲、血迹斑斑的样子,看着有点……嗯,微妙。
毕竟龙鳞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她的皮肤……
这视觉冲击力,尤其想到她和楚子航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虽然楚师兄那边目前态度还很清朗,夏弥目前似乎还没“得手”。
但在她的攻势面前,路明非不确定他还能挺多久,反正要是换路明非的话,他自己估计挺不过一星期。
还有苏茜那边呢。
路明非前段时间才刚跟老王聊过,让她进组可以,但核心难入。
而且她家族还想让她先完成学业呢……
唉,家族啊,感情啊……
麻烦事。
他甩甩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真不能不能怪咱老路不使劲,实在是这关系太过于复杂了。
他目前和国内那些盘根错节的混血种家族还没正面冲突,但十年前特事组解散的那场风波,他私下打听许久也只得到些边角料,据说充斥着各种家族利益倾轧,矛盾激化最终导致内斗解体。
听起来简单,内里的龌龊恐怕远超想象。
“行了行了,”
路明非不再看她们,转身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两套干净的衣服。
他现在这空间简直成了团队移动行李箱,衣食住行各类物资齐全,估计一般超市都没他东西全乎。
随手丢给坑边的两人,“去那边整理整理,休息休息。晚上还有正事呢。”
不多时,换好干净衣服的夏弥和顾楠围坐回了老松下的茶桌前。
夏弥换上了一身很酷的小裙子,顾楠则依旧是干练的裤装,两人除了脸色稍显疲惫,已看不出刚才激战的狼狈。
画仙不知何时已摆好了一张古琴,素手轻抚,清越悠扬的琴声在山林间流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绿则忙活着给她的亲亲小姐煮水、斟茶,动作娴熟。
“这边的风景确实不错哈,”
夏弥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清新沁凉的空气,那精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分辨其中各种自然的气息。
泥土、草木、山泉、远处隐约的花香。
“以后可以常来。”
虽然之前从路明非和顾楠的描述中知道这个世界,但这还是路明非第一次带她亲身跨越时空而来。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和怀念感涌上心头,空气里没有工业的污染,没有混血种世界无处不在的紧绷与暗流,只有纯粹的、古老的宁静与生机。
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以前的时候,那时候......
欸?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怀念的?
夏弥忽然想到。
作为龙王,她漫长的生命里,大多数时候是沉睡,偶尔苏醒也很快面临追杀、战斗,然后再次陷入沉眠。
在父亲黑王尼德霍格“陨落”之后,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感觉更甚。
像现在这样,身处一个相对安全的时代,身边有同伴,而且还不必担忧归期将至的父亲带来的毁灭压力……
这种“安心”的感觉,对她和芬里厄而言,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甚至让她产生了一丝不真切的恍惚。
她甚至有种冲动。
不然,就和芬里厄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好了。
避开那个注定要面对的命运,避开终将归来的父亲,就在这山水之间,过一段漫长而平静的时光……
正胡思乱想着,旁边那个安静的小姑娘又举起了她的小本子,凑到了夏弥面前,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你刚刚使用的是什么变身术吗?我有时候身上也会长那些东西欸。】
?
夏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说的是……龙鳞?
夏弥心中微动,抬起手臂,心念一动,一层细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龙鳞便悄然浮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排列整齐,宛如精美的铠甲。
“是这种吗?”
她轻声问,同时仔细观察着绘梨衣的表情和反应。
绘梨衣凑近看了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又埋头在小本子上快速书写,然后举起:
【是呀,但是我身上长的是白色的鳞片。】
白色的鳞片?
夏弥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以她对血统的感知和判断,绘梨衣的血统纯度和来源虽然特殊,但并未高到会主动显现龙类特征的程度,而且她的精神状态和血统稳定性看起来相当好,并不在失控边缘。
为什么会自行长出鳞片?
但关键是——白色的鳞片。
这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测。
绘梨衣果然是白王的后裔。
可据她所知,父亲黑王尼德霍格在古老的背叛与战争后,将白王杀死于极北冰海,吞噬了其骨血,收回了曾经赋予她的全部权柄。
尤其是自己几个兄弟并不特别擅长、而白王却极为精通的精神权柄。
白王怎么可能还有直系血脉流传下来?
难道当年那场绝杀之中,白王还偷偷留下了复活的“种子”?
但这又说不通。
以父亲的能力和对白王的忌惮,若真有“种子”留下,父亲怎会毫无察觉?
或者,这“种子”的留存方式,超出了父亲的预料?
算了,想不通。
这涉及太古的秘辛和王的谋划,远不是她一时半会能理清的。
夏弥决定暂时压下疑问,回头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路明非。
白王作为曾经拥有父亲全部权柄的“小号父亲”,她的后裔居然在日本如此之多,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谋划。
看着绘梨衣纯真无邪、带着好奇的脸庞,再想到她身上和日本可能潜藏的巨大秘密,夏弥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现在有点后悔跟路明非跑到日本,卷入这些是非了。
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过点看似普通的上班族生活,没事还能抓几个混血种解解气。
又或者在这个安全的秦朝世界隐居,多好。
琴声悠悠,茶香袅袅。
远山含黛,近松如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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