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随身携带的包袱安置在二楼后，大家便下楼来生火烤土豆。
火光融融，散入暗夜，又凝聚在手边，让人陡觉温暖。
大家蹲在屋边，聚在火堆旁给土豆削皮，然后用树枝串上。唐姝依次给每人手中的土豆撒上香料。
朱宁玉边翻转手里的土豆，边对着土豆不停地吞口水。苏显儿提醒她：“小心，别烤糊了。”
四周还是一片沉寂，天上无星无月，灰色的雾四处弥漫。对面的阁楼黑咕隆咚，远处的阁楼影影绰绰。
正当大家沉浸式啃着烤土豆的时候，四周突然有了声响。响声不大，像衣裙摆动的声音，窸窸窣窣，从远处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大家屏住呼吸，转头望去，很快便看见黑白无常带着一行人从丰都城门口的方向飘然而至。
人流很长，排成两队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说是人，不如说是冥灵或者说是鬼更合适，因为他们不是走过来的，没有脚步声，而是飘过来的。
这些“人”都是其他四界刚死去的人，被黑白无常锁魂后引渡来冥界入轮回。
在冥界外，常人已看不见这些“人”的形态，但一进入冥界，他们死前的身躯形貌便重新显现。
因此，在六人眼中，这就是一群死人跟着黑白两个鬼在行夜路。
“有生之年，我居然看见黑白无常了，这不是话本里才有的人物形象吗？”林跃道。
“林跃，你说得不对，每个人在死后都会见到黑白无常的。”转思云道。
朱宁玉早已停止了啃土豆的动作，一手抓着唐姝，一手抓着苏显儿，浑身僵硬地看着这一诡异的场面。
这群刚死去的“冥灵”还处于茫然状态，一脸苍白的死气，双眼无神地往路边这几个活人看过来。
黑白无常也往这边瞥来，视线扫过他们六个人。
活人出现在黑白无常眼中，头上会自动显现出生卒年月。但奇怪的是，这六个人中有两个人浮现在黑白无常眼中的头上只有生期，没有死期。
黑白无常奇怪地对视一眼，又朝那两人看去，他们头上依然只浮现了一行白色发光的字体，而不是两行。
苏显儿和付梓序也奇怪地对视了一眼，怎么黑白无常就多看了他俩一眼，难道说他俩死期将至？
“不会吧？”苏显儿眉眼有些哀怨地看向付梓序。
付梓序明白苏显儿心中的想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眼波里流淌出一泓温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顺其自然。”
苏显儿颇受安慰地点点头。
这夜，朱宁玉和苏显儿睡一张床，唐姝和转思云睡一张床。除此之外，这间房还有第三张空床。付梓序和林跃睡在隔壁房。
床上有陈旧的被子，一股霉灰味，而且冷冰冰的。朱宁玉很不习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旁边的苏显儿倒是睡得很香。
再一看，唐姝和转思云也已经入睡，朱宁玉心中越发怕起来。但她越是想早点睡着，却越是睡不着。
折腾了老半天，朱宁玉惴惴不安地紧闭双眼，又不愿把头埋进被子中。中途，实在忍不住了，朱宁玉睁开了一条眼缝。
这一睁不要紧，朱宁玉看见那张空床的被子突然高高地拱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子里弓起了身。
朱宁玉浑身寒毛直竖，立马放开喉咙尖叫了起来。然后她看见那东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快速跑去楼梯口，临走前不忘回头对朱宁玉狡黠一笑。
是一个小男孩惨白的脸。
朱宁玉又是一阵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苏显儿忙起身问。
唐姝和转思云也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看见鬼了……”朱宁玉眼眶微红，颤抖着手指向那张空床，然后又指向楼梯口，“他刚刚在床上，然后很快就跑下去了。”
苏显儿忙奔到露台上去看，看见一个小男孩在路上跑，于是立马翻越下栏杆追了上去：“小鬼，哪里跑！”
苏显儿用鞭子裹住了那个小男孩，将鞭子往回一扯，便将小男孩提在了手中：“小鬼，你干嘛出来吓人？”
小男孩在苏显儿手中使劲挣扎，苏显儿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一靠近便觉得浑身刺痛。
“唉痛，好痛！我看那个姐姐一直没有睡着，就想吓唬吓唬她，姐姐你快放我下来！”小男孩伸胳膊踢腿道。
这么小都死了，苏显儿突然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可怜，便放开了他。小男孩一落地，赶紧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黑白无常把带回来的一群新鲜冥灵安置好后去了冥殿，把路上遇到的那两人的情况给冥王说了。
冥王很快明白了：“你们看不到他俩的死亡年岁，说明他们的寿命比常人长，不以百年计，而以千年万年计。”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也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两人会成神魔？”白无常道，突然有些好奇，“那么是一神一魔，还是两神或两魔呢？”
冥王道：“神界和魔界消亡了上千年，这么久了，一界很难出一个。根据太极阴阳平衡之理，应该是一神一魔。”
“一神一魔啊。”白无常饶有兴致地看向黑无常，“诶你说，是那男的成神，还是那女的成神？”
黑无常认真思索了一番：“我觉得应该是那男的成神，那女的身上有杀气，就像上次来冥界救她夫君的那个苏灵儿一样，像个魔女。”
白无常想起男的身上那种卓然、明亮又温和的气质，“嗯”了一声：“我也觉得。”
“那可不一定。”冥王缓缓说道，“因为灵力一旦到达满级状态，决定最后成神还是成魔的只取决于他们的一念之间。而事物行至某一阶段，往往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所以……”
冥王顿了顿道：“所以依据你们的印象，我反倒觉得男的可能成魔，女的可能成神。”
白无常不相信，眯着眼看向冥王：“老大，老规矩，赌一把。”
“赌就赌，你们说赌注下什么？”冥王笑呵呵道。
“若我俩赢了，一年的俸禄翻倍。”白无常道。
“好！”冥王爽快应道，“若你俩输了，一年的俸禄减半。”
“不过这两人来冥界干什么呢？”黑无常道。
“既然这两人如此特殊，你们明天把他们带来冥界，问问不就知道了。正好我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冥王道。
黑白无常领命下去。
喜欢一指霜寒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一指霜寒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