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璋抬起头:“离京?”
“嗯，你也知道，有很多商贾想跟我合作，有个宛城的富商很有诚意，我想了想，觉得各方面都挺合适的。”
“宛城?”萧璋眼睛瞪的溜圆，声音也高了几分:“姑父肯让姐姐去?”
“为什么不肯?”云昭望着他的眼睛:“父亲尊重我的决定。”
萧璋一下就炸了:“我不同意！
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你知不知道你妨碍了多少人的利益?
别说那些同行。”萧璋拍着自己的胸口，眼睛泛红:“仅因为我，你毁了多少人飞黄腾达的路，到手的从龙之功沦为逆贼。
姐姐呀！
你知道有多少人恨你入骨，多少势力想除掉你吗？
出了京城，仅凭几个侍卫，你让我怎么放心。
你若有个好歹，你让我，让姑姑、姑父怎么活！”
云昭道:“你说的这些我早想过了，你和父亲在京城，恨我的人也在京城，能杀我，他们早就动手了。
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有所忌惮。
我离京不妨碍他们，他们巴不得呢，更没必要引火烧身。”
萧璋脖子一扭:“我不同意。
不管姐姐怎么说，我都不同意。”
云昭站起来道:“我来是跟你辞行，不是征求你意见的。
我明天一早离开，你多保重。”
“姐姐！”萧璋伸手拦住云昭，哀声道:“别走。
是我说错了话，是我态度不好，我给姐姐道歉。
姐姐，我错了，我不该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不放心，我真的不放心呀姐姐。”
云昭叹了口气，又坐回榻上:“你也坐，咱俩好好唠唠。”
萧璋坐回去，倚在靠背上，用手挡着眼睛，低声道:“好久没见姐姐了，心里想的不行，听大喜说姐姐来了，我丢下奏折就往外跑，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可是，姐姐不是因为想我来看我，而是要离开。
宁可离开姑姑、姑父，宁可背井离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要离开。
姐姐，是我的原因吗？”萧璋声音发颤:“是我让姐姐难受了吗?”
“算是有一点点原因吧。”云昭语气不满:“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外贸的事交给你八哥。”
萧璋愣了一下，坐起来:“各国使臣都是亲王级别的，父皇原打算让四哥负责此事，可他称病不出。
二哥太老实，谈判容易吃亏。
七哥看不上番邦小国，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萧睿擅长此事，又主动请缨，父皇就同意了。”
云昭哼道:“你四哥、七哥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么大的功劳不知道争取，白白便宜了老八。
他以此事为借口，找了我好几次了。”
“也不纯粹是找借口，主意是姐姐出的，任谁负责此事，都会去请教姐姐。”萧璋嘟囔道:“我也争取过，可父皇说我身份不合适，没同意。”
“所以，他拿着谈判内容去找我，我就得一条条的帮他们分析，出主意，连我爹都劝我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可我爹跟他们都斗成啥样了，双方死了多少人，可明面上还是亲的不行。
最后他功劳有了，名声也有了。
萧钰一直自称是我的学生，因为此事，他对我越来越依恋，甚至几次去坊里寻我。”
云昭摇头:“沐沐，对萧钰，我讨厌不起来。
我明知道他是萧睿的儿子，他最初的亲近怀着目的，他的孺慕之情藏着私心。
可是，当他跟在我身边喊先生，为我端茶倒水驱蚊打扇，迈个门槛也要用小手搀扶我时，我会难受。
再跟他相处的话，到了那一天，我会更难受。
正好，这里的生意已步入正轨，有我没我都能运营，也该去别的地儿拓展业务了。”
云昭笑了笑:“当初我可是跟你父皇夸下海口的，宛城只是我的第一站。”
“父皇才舍不得让你出京，不信咱俩现在就去问父皇。”萧璋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站住！”云昭一声断喝。
萧璋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扭过头看着云昭。
“坐下。”
萧璋坐回榻上，还有点心虚，他感觉到姐姐动气了。
云昭道:“我前世喜欢的文学家有句名言，‘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还有一句西方人的话，‘给我自由，或者给我死亡。’
这两句话都很符合我的性格。
你若是让你父皇阻止我，用皇权，或是让我父亲用父权压我，你想想后果。”
萧璋又恼又气又委屈:“姐姐说的什么话，什么死啊死的，我只是想让父皇评评理，劝你两句。
父皇早知道你的脾气，大事都依了你，何况其他。
还皇权父权。
我在姐姐跟前儿哪儿有什么皇权，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早说过，我早把自己卖给了姐姐，不管我是何身份，在姐姐面前，我都是下位者，可姐姐就是不信。
至于父权。
我当面都不敢管你，又怎么会去强迫姑父?
更何况，姑父管你你也不听啊！
老天爷是老大，你是老二，全天下就没能治住你的人。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再急再气也只能干看着，还得受你的威胁。”
萧璋越说越气，两眼含泪:“将心比心，如果我拿死来威胁姐姐，姐姐心里好不好受?
如果我不听劝阻，执意犯险，姐姐能不能做到不闻不问?”
云昭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消消气。”
萧璋一把夺过去，擦了擦眼角:“消不了。
为了萧钰那个小崽子，连姑姑都能放心舍下，真不知姐姐脑子里咋想的。”
“有啥不放心的，云畅比我孝顺多了。”云昭拿起一个荔枝开始剥。
“你是你，他是他，他再孝顺能代替亲闺女吗？
姐姐，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古训。”
云昭把剥好的荔枝递给萧璋:“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他们都知道我的安排。
这个富商在当地很有实力，宛城太守亲自给我父亲写信，以性命作保，保证我的安全，他们派人来接，沿途到当地都有人保护，你放心吧！”
萧璋一口把云昭手上的荔枝叼走，把软软的果肉狠狠嚼了两下，哼道:“看来，这事姐姐考虑很久了，姑姑、姑父都知情，就瞒着我一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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