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归踩着薄雪走进朝阳中学校门时，梧桐枝桠上的积雪正簌簌往下掉，落在他黑色大衣的肩头，转瞬消融成一小片湿痕。
距离上一次踏进校园，已经过去了许久。
这些日子陪着项目组熬过无数个通宵赶制崩坏三主线第24第25章剧情，又忙活着和林染寻找可靠的工坊，还要编排薪火公益计划的相关事宜。
如今《后崩坏书》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他像被按下快进键的陀螺，在米哈悠的写字楼里转得停不下来。
他几乎要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学生。一个已经缺席了许久课程的“特殊生”。
现在的他早已不再需要请假，休学手续也早就办理妥当，只需要大考回来走个过场。
十二月末的金城裹挟着寒意，校园里的香樟树褪去了葱郁，只剩下遒劲的枝干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操场上静悄悄的，扫把簌簌作响，值日生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
这一切都带着某种久违的、属于校园的宁静，与米哈悠公司里紧绷的节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鹤归拢了拢大衣领口，沿着熟悉的林荫道往教学楼走。
他记得高一那会儿的下雪天，陶云还总爱拉着他在这条路上追逐打闹，扒拉树上栏杆上的雪往对方衣服里灌，冻的龇牙咧嘴。
慕云浅和宋晚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而现在，时间一晃而过，现在身边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以及自己踩过薄雪上的咯吱声。
他拥有了新的人生，但又似乎失去了些本该拥有的东西。
季鹤归站在走廊尽头，隔着玻璃窗往教室里看。
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低头刷题，笔尖在试卷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讲台上，老班正批改作业。
几个月不见，教室的布置变了不少。同学们课桌上的书堆也比他离开时更高了，如同一座座小小的书山。
那些熟悉的面孔里，也少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那是他曾经的座位，依旧空着，桌面上干干净净，看样子也闲置许久了，应该在他休学后，发试卷的名字也被划掉了吧。
不然等他回来，恐怕上面早就摞满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各种试卷。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教室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似乎也不如曾经那样喧闹了。
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走廊上的季鹤归，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纷纷围了过来。
“哇，季鹤归！你回来了！”
“天呐，你现在变化好大啊，穿得跟个老板似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着，语气里满是好奇和羡慕。季鹤归一一回应着，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恍惚。
这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曾经是他生活中最寻常的一部分，而现在，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他看着同学们脸上纯粹的笑容，看着他们讨论着试卷上的难题，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寒假，讨论着心仪的大学，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的世界里，是书山题海，是青春懵懂，是对未来的憧憬；而他的世界里，是项目进度，是玩家反馈，是公司的生存与发展。
时间，足以让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老班也走了出来，看到季鹤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来了就好。好了好了，别围着人家了，季鹤归来办公室一趟，外面冷。”
季鹤归跟着老杨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暖气很足，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
和老班简单聊过有关于明年最后一个学期的具体事宜，从他那里领取了期末考试的准考证后，季鹤归便走了出来，然后看见了陶云。
他揣着兜，似乎是在办公室门口特意等他，哪怕外面卷着寒风，飘着薄雪。似乎生怕错过了再一次难得的久别重逢。
看见季鹤归，陶云冷的微微发红的脸颊上扬起的微笑，带着惊喜。
陶云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学习的压力让他似乎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好久不见。”季鹤归笑了笑，主动打了招呼。
陶云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好奇：“你可算回来了！老班念叨你好几次了，说你再不回来，期末考就要缺考了。你这大半年都去哪儿了？”
“忙其他事情。”季鹤归简单解释了一句。
他们闲聊着，季鹤归听着陶云聊起这几个月学校里的事情，内心感慨万千。
他问起慕云浅“慕云浅呢？她今天没来上课？”
陶云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慕云浅她也和宋晚一样去外面了。”
季鹤归了然，轻轻点了点头。朝阳中学的师资力量其实并不算顶尖，如果是备考的话，在外面找专业的冲刺班确实好要许多。
“和平行世界一样啊……”季鹤归呢喃道。
只不过如此一来，或许就真的是再难见面了。可她居然连信息也不发一个，真的有把他当朋友吗？
“她都没有和我说过。”
“啊？”陶云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她没告诉你？为什么？你们关系那么好。”
季鹤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雪花又开始飘落，比刚才更大了些。
“算了，没事，我回头问问她。”季鹤归摆摆手，让陶云不必在意。
陶云点点头，备考阶段，他也不私藏手机了，所以具体什么情况他也没办法多问。
季鹤归到底没法久留，告别陶云和其他同学后，就准备离开学校。那些青春里最纯粹的时光，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弃了。
雪有些大了，世界朦朦胧胧。季鹤归坐回了商务车，林染在车上等他。
“处理好了？”
“嗯，到时候来考个试，就明年再来了。”
远处的路灯亮起，昏黄的灯光透过雪花，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知道，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崩坏三这个版本还有一段时间，然后就是新年版本，而到时候的主线剧情就是第24和第25章了。
动画电影的策划还在构思中，《薪炎永燃》的制作也在最终阶段了。
他透过车窗望向天空，雪花飘落。不管是公司这路上的风雨兼程，还是青春里的遗憾与期待，都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在不断的告别与遇见中，在不断的失去与获得中，慢慢变成更好的自己。
商务车缓缓启动，车后的学校大门以及远处的教学楼，在风雪中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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