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龙座上,朱皇帝深叹一口气,颓然的坐回宝座,无奈的摇头。
他啊,最怕这种老臣子,大忠臣,头铁的很,脾气大,犟得很。
一大把年纪了,头发都花白了,磕起头来,那是真的很不要命啊。
一个个沉重有力的大响头,都像是一把大重锤,狠狠砸在朱皇帝的心头上,要命啊。
但是,这种重臣忠臣,资历老,德高望重,又不能打骂,太伤脑筋了,头疼的很。
于是,没得办法了。
霸气的朱皇帝,只能摇了摇头,再次站起来。
龙行虎步,快速走下台阶,一把扯起地上的大忠臣,开口说道:
“连总督,老总督”
“有事好商量,万事慢慢说”
“地上凉,你老年纪大,先起来再说吧”
、、、
双手用力,眼眸里带着真诚,坦诚,还有一点点的坚决,果决,不容置疑。
哎,这个连总督,是朱皇帝在两广,最信任的重臣之一。
不能伤了人心啊,得好好安抚,安慰。
“陛下!!”
“老臣!!!”
直接被架起来的连城璧,眼角发红,嘴角糯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甚至是,他的老胳膊老腿的,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啊。
朱皇帝的力气,太大了,他是直接被拎起来的,根本没得反抗啊。
心中不由感叹啊,朱皇帝确实是好皇帝,也适合在乱世里,生存搏杀的武夫皇帝。
但是,就有一点,过于刚硬,杀伐果断,霸气霸道,刚而易折啊。
大明王朝,混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好皇帝,像样像话的英明皇帝啊。
“啪啪啪!!!”
态度诚恳的朱皇帝,盯着眼前的老头子,轻轻拍了拍老肩膀。
低头弯腰,礼贤下士,以示恩宠,敬重之心,这都是老套路了。
很明显,同样老辣的皇帝,又要费尽口舌,开始做思想工作了。
“连总督啊”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固执了啊”
“你也是老资历重臣,做过朝廷的六部阁老,当知天下大势啊”
“此次东征北伐,是生死存亡之战,举国之战”
“朝廷啊,是拼尽了家底,才掏出十几万,二十万的精锐,发动光复之战”
“但是,现在的朝廷,不再是西南六省的小朝廷,小作坊”
“几十万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杀敌报国,杀敌成仁,流血流泪”
“朕这个皇帝,不可能冲上去,跟着将士们,一起冲锋陷阵,那是不负责任的君王”
“朕呢,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粮饷,给他们功勋,赏赐”
“但是,朕更应该的,是团结内部,团结整个华夏民族,所有的抗清义士”
“大西军,忠贞营,江南义士,都可以为国杀敌,为国尽忠,为朝廷死心塌地”
“延平王,也是朝廷的郡王,也是华夏的抗清大英雄,为何就不能呢?”
、、、
这就是他的底线思维,统一战线,不能搞内斗内讧,自相残杀。
外敌是外敌,内斗是内斗。
关起门来,自家事,得自己处理,相互商议妥协,不能拔刀相向。
当初,他肢解李定国的大西军,也没有想过动刀子。
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带上王皇后,用朝廷大义,先帝的名义,去瓦解李晋王的嫡系。
现在,他也是如此,这么干的。
他得努力一把,冒一次风险,见一见这个郑英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朕是大明天子”
“朕志在九州天下,并非西南一隅的土皇帝,山沟皇帝”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平定天下,光复华夏国祚,善待每一个忠臣志士,也是朕的职责”
“无论,延平王,到底是有什么心思,想法”
“朕身为大明天子,奉天承运,肩负华夏汉人,复兴天下的重任”
“朕呐,就更应该坦诚相待,不能刻舟求剑,更不能退缩,胆小懦弱又怕死”
“连总督啊”
“现在是乱世啊,大争之世啊”
“满清,野猪皮,清狗子,还坐在紫禁城的龙座上,快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啊,整整一代人,没了啊”
“再这么搞下去,天底下,又能剩下多少人,还能记得住华夏的衣冠冢啊”
“所以啊,朕啊,为了华夏汉族,大明王朝,不能再退缩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啊”
、、、
满清鞑子,1644年入关,住进了紫禁城。
现在是1660年,已经超过了16年,差不多就是一代人了。
历史上,这个时候,南明的势力,已经快不行了。
永历朝崩散,李定国躲在边境,残兵败将,苟延残喘。
那时候,满清的目光,就已经瞄准了福建郑氏,夔东的忠贞营。
也就是那时候,南明的影响力,也逐渐走向了消亡,烟消云散。
毕竟,满清入主天下的时间,太长了,近二十年了。
那些受过明朝恩惠的,对大明有影响力的,也差不多到了年纪,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新生代,都是活在满清的铁蹄之下,早就习惯了奴役的生活,妥妥的清狗子。
甚至是,很多小孩子,年轻人,大明明朝叫什么,都没听说过,更是不知道。
所以说,现在的朱皇帝,就不能等下去了。
北伐中原,杀进北京城,也许是早了一点点。
但是,大江南,尤其是南京城,朱皇帝还是很有信心的。
同样,统一战线,拉拢所有的抗清势力,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自己是大明皇帝,有大义,名义,道义,更有精兵悍将。
不服的,没事啊,一手军队,威慑震慑,一手口水沫子,谈嘛,谈到服气为止。
“呵呵!!!”
沉思片刻,说了一大堆,朱皇帝回过神来,又是呵呵一笑。
抬起大铁手,又拍了拍眼前的老头子,继续念经叨叨:
“连总督”
“放心吧,朕知道,你老啊”
“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担心朕出点啥意外的,或是打乱朝廷的北伐大计”
“呵呵”
“放心吧,老总督”
“朕有十五万大军,精锐之师,王者之师,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再有一点啊”
“延平王,刚刚打了一大仗,伤亡不小,也是惨胜啊”
“延平王,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肯定不敢有所异动的,对吧!!!”
“最后一点啊”
“连总督,还有你们啊,可能都多虑了啊,想多了”
“朕的这个圣旨,到了金夏两岛啊”
“朕这个延平王啊,还指不定,会是如何应对,如何做想,深思熟虑”
“也许啊,或许啊,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又或是脱不开身,更谈不上登船觐见”
、、、
“哎!!!”
头发须白的连总督,听的脑瓜子发晕,两眼冒金星,连连叹气不已啊。
内心底,腹诽不已,太能说了啊。
这个朱皇帝,狗屁的武夫皇帝,当真是唬人,吓人的玩意啊。
皇帝的嘴皮子,叨逼叨逼的,比他们这些文臣,老狐狸,说的还利索。
大道理,民族大义,朝廷未来,大帽子,一套接着一套的,让人应接不暇的。
这就难怪了,身后的这帮人,为何一声不吭了。
很明显,他们在昆明的时候,经常被朱皇帝念叨,说不过,又打不过,只能闭嘴了。
福建的延平王,他连城璧,当然是气愤的,甚至是怨恨,怨恨啊。
永历朝的时候,他是两广总督,看上去位高权重,牛逼的一塌糊涂。
实际上,大西军,李定国,贺九仪的军队,肯定不会听他号令的。
他麾下的军队,都是一些义军,收编过来的杂牌军。
旁边的虎贲将军王兴,就是海盗收编过来的,一直跟在连城璧屁股后面混。
他们的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烂的一塌糊涂啊。
李定国,几次打广东,都是乘兴而来,惨败而归,败兴而去。
最后,都是留下一地鸡毛,老贼尚可喜,耿继茂又趁机反攻,反杀。
很自然的,他这个两广总督,就成了流浪狗,哈巴狗,四处逃亡流窜。
李定国,在广东,之所以经常打不赢,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水师。
这一点,问题就出在郑成功身上了。
几次应约李定国,几次失信李定国,再强大的大西军,只能惨败退回广西。
“陛下啊”
“哎,既然啊,圣意已决”
“老臣啊,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哎!!”
、、、
没得办法,老总督还是服软了,唉声叹气,拱了拱手,表示不再头铁反对了。
这个皇帝,太难缠了,说不过啊。
武夫皇帝,很能打的,能压得住武将,一个个乖的像小猫咪,小白兔。
又是一个英武果决,英明老辣,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喜欢叨逼念经,谁吃得消啊。
“不过啊”
“陛下啊,请再听老臣一言”
“延平王,也许是大忠臣,华夏的抗清英雄”
“但是,厦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复杂的很啊”
“他们那边啊,跟咱们这边,完全是不一样啊”
“下面的各个营镇,其实呢,都是大小军头,武夫,海盗头子,组成了军事联盟啊”
“很多时候,也并不是延平王,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正所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陛下啊,还是得小心啊,从长计议,做好十足的安排,不能小觑了这帮海盗”
、、、
“启禀陛下”
“微臣冒襄,有要事启奏”
连总督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小桌子,也传来了一个声音。
礼部右侍郎冒辟疆,放下笔墨,转身拱手弯身,小声说道:
“微臣,以前就听过几个传言”
“厦门郑氏跟满清鞑子,私底下接触,商议,和谈,投降,投诚要事”
“而且,不是一次,是三次”
“第一次,是永历七年”
“满清鞑子,派出郑芝豹之子,延平王的堂兄郑渡为使者,商议招降一事”
“满清的条件,是漳州府为其辖地,册封其为海澄公”
“延平王就提出,以泉州,漳州,潮州,三府为其辖地,谈判破裂”
“第二次,是永历八年”
“满清鞑子,派出郑亲王济尔哈朗为大使臣,主持招抚大事”
“满清的条件,册封海澄公,授予漳州,泉州,潮州三府的驻兵权”
“但是,还有一个条件,世子郑经,必须入京作为质子”
“同理,延平王本人,也要去京城,亲自朝拜顺治狗皇帝,才能得到最后的册封”
“延平王就提出,以闽浙粤三省的沿海州府,为其辖地封地”
“同时,延平王,郑氏的内部,大臣重将,都反对质子入京,谈判再次破裂”
“第三次,就是四年前,是永历十一年”
“鞑子的条件,还是海澄公,以闽浙粤三省,沿海的州府县,为其辖地”
“不过,最后,谈判还是破裂了,双方无法达成最后的共识”
、、、
说完了,突然插嘴,补完刀的冒辟疆,又是深深一鞠躬,不再言语。
然后,就没然后了,自己站在一旁,老实本分,低头装死,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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