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穆提婆随齐主高纬北行,途中看见从官四处逃散,料知齐朝必亡在迩,不如投降敌国求荣,遂暗地里奔回,前往投靠北周军队。
北周主宇文邕于是令穆提婆为柱国,领宜州刺史,且传送檄文到齐境,晓谕君臣,谓齐主高纬能深达天命,衔璧牵羊,当焚榇示惠,待若列侯,将相王公以下及士民各族,有能深识事宜,建功立效,当不吝爵赏。或如我周将卒,逃逸彼朝,不问贵贱,概许自新。倘下愚不移,守迷莫改,不得不付诸执宪,明正典刑云云。
这文一传,齐臣陆续投奔北周朝廷。齐朝廷始知穆提婆已经为首导,于是逮捕诛杀穆提婆的家属。刁狡阴险的陆令萱,至此也无法自免,不待铁链套头,已经是服毒自尽。
究竟还是聪明,免得身受一刀两段。
唐邕是北齐政权的开国元勋之一。在东魏时期,齐高祖高欢担任丞相时,便非常信任唐邕,于是任命他负责掌管外兵事务(典外兵),这显示了唐邕在军事行政方面的才能。?随着高氏取代东魏建立北齐,唐邕凭借其资历和能力,官至录尚书事,成为宰辅重臣,并兼任度支尚书,负责国家财政。
在北周军围攻晋阳的时候,唐邕全力辅佐高延宗守城。
在激烈的战斗中,北周军队一度攻入东门,唐邕与高延宗内外夹击,几乎击毙北周主宇文邕。?
然而,由于齐军在初捷后放松戒备,北周军重整旗鼓后再次攻破城池,高延宗被俘,唐邕也随之投降北周。?
北周武帝宇文邕对唐邕等人表示了宽容和礼遇,未加伤害。?
当时北周宇文邕留寓晋阳,因与并州将帅,推立安德王高延宗为主。
当时在并州的将领们都请求高延宗说:“您如果不当天子,诸将士实在不愿意出力死战。”
高延宗不得已,于十二月十四日即皇帝位,下诏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德昌。高延宗任命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右卫大将军段畅等人为将帅,武卫大将军相里僧伽,开府韩骨胡等为将帅,募集兵民,抵御周师。
众人听闻新主登基,颇感觉踊跃,往往不召自来。
于是发府藏金帛,出后宫妇女,赐给将士,并籍没内参十余家,充作军费。高延宗每见将吏,必执手称名,流涕呜咽,士皆致死。
妇孺亦乘屋攘袂,投砖石拒敌。
北周宇文邕督军围晋阳,劲骑四合,好似黑云一般。高延宗命莫多娄敬显、韩骨胡拒城南,和阿千子、段畅拒城东,自率众拒城北。
高延宗素来肥壮,前如偃,后如伏,人们常笑他臃肿无用,至是独开城搦战,手执大槊,驰骋行阵,往来若飞,尚书令史沮山,亦肥大多力,手握长刀,步随高延宗,左斫右劈,毙敌甚多。
惟武卫兰芙蓉、綦连延长战死。北周主宇文邕命齐王宇文宪对敌高延宗,自督将士攻打东门,齐段畅和阿千子,竟然开门迎纳周师。
北周主宇文邕乘晚进城,先是纵火焚烧佛寺。北周主最不信佛,故先毁去佛寺。
高延宗见东门失火,料知周师入城,忙令北门暂闭,自由城外绕至东门。可巧莫多娄敬显,从城内率兵东援,与高延宗表里夹攻,高延宗杀入,娄敬显杀出,把北周军队裹住门中。
周军争门夺路,自相填压,伤亡至数千人。北周主宇文邕进退两难,连忙领亲兵冲突,从大刀长槊中,寻一生路。左右为敌械所伤,纷纷倒地,还亏承御上士张寿牵住马首,贺拔伏恩执鞭后随,拼命驰走,得出城闉。
齐人从昏夜中乱击一阵,竟然被北周主逃脱,时已四鼓,城中已无周人,高延宗还道北周主已经死了,使人就乱尸堆中,寻觅长须的尸首,终无所得。
惟军士已得大捷,各入肆饮酒,醉后酣卧,高延宗亦劳乏归寝。大敌未去,如何疏忽至此?北周主出城,腹中甚饥,意欲乘夜西去。
诸将亦多欲退还,独宇文忻勃然进言道:“陛下得克晋州,乘胜至此,今伪主奔波,关东响应,自古至今,无此神速,昨日破城,将士轻敌,稍稍失利,何足介意!大丈夫当从死中求生,败中取胜,今齐亡在迩,奈何弃此他去?”
齐王宇文宪等亦以为不宜退师,降将段畅,又说是城中空虚。北周主乃驻马停辔,鸣角收兵。
不到天明,散军尽集,兵势复振。诘旦还攻东门,齐人尚高卧未起。延宗从梦中惊醒,忙披甲上马,出拒周军。
但见东门已被攻破,自顾手下,只有数人随着,如何抵敌得住,没奈何奔往南门。哪知南门亦已失陷,勉强上前拦阻,究竟寡不敌众。再走至城北,投入民家,北周军队紧紧追来,任你高延宗力大无穷,到此已成孤立,撑拒多时,终为所擒。
押到北周主宇文邕面前,北周主宇文邕下马,握着高延宗的手。高延宗推辞道:“死人手何敢迫至尊!”
北周主宇文邕说道:“两国天子,本无嫌怨,我但为救民至此。汝且勿怖,当不相害!”说着,仍给还衣冠,款待颇优。唐邕等并皆请降,惟莫多娄敬显奔赴邺都,齐主高纬命为司徒。
高延宗初称尊号,曾致书瀛州刺史任城王湝,乃是小尔朱氏所生。
略言至尊出奔,宗庙事重,群公劝进,权主号令,战事幸平,终归叔父云云。王湝正色道:“我乃人臣,怎得轻受此书!”因执来使送邺,齐主高纬愤愤说道:“我宁使周得并州,不愿为安德有!”
前说由兄自取,此时又复变调。总计高延宗称尊,未及两日,便即残灭。
北周主宇文邕下令大赦,除去齐朝的苛制,并出齐宫中金银宝器,珠翠丽服,及宫女二千人,班赐将士。
前使伊娄谦,被齐军拘住晋阳。至此得释,由北周主宇文邕面加慰劳。且因参军高遵,曾将秘谋告齐,责他不忠,使谦量罪加罚。谦顿首请赦高遵,北周主宇文邕说道:“卿可聚众唾面,使他知愧。”
伊娄谦答道:“如遵罪状,唾面亦不足责;陛下德量宽弘,索性付诸不校罢!”
北周主宇文邕乃止,伊娄谦仍待遵如初。遵罪可诛,北周主与伊娄谦未免两失。
北周主宇文邕欲进兵取邺,召问高延宗,高延宗说道:“亡国大夫,何足图存!”延宗为高澄子,与高氏休戚相关,亦不宜以李左车自比。
北周主宇文邕再三问及,高延宗说道:“若任城王据邺,臣不能知,但由今上自守,陛下可兵不血刃了。”此语愈谬。
北周主即命齐王宇文宪先行,留陈王宇文纯为并州总督,自率六军赴邺。
邺中迭接警耗,齐主高纬悬赏募军,及兵士应募,又无一物颁给,广宁王高孝珩,请使任城王高湝,率领幽州道兵入土门,扬言趋并州,独孤永业率领洛州道兵入潼关,扬言趋长安,自率京畿兵出滏口,逆击周师,如虑士气不振,亟应出宫人珍宝,作为赏赐,以便鼓励等语。
齐主高纬不从,斛律孝卿又请齐主高纬亲劳将士,代为撰词,并谓宜慷慨流涕,感动人心。齐主高纬倒也应允,及出语诸将,竟然将孝卿所授,一律忘记,不由的痴笑起来,左右亦不禁失笑,将士皆含怒道:“本身尚且如此,我辈何必拚死!”嗣是皆无斗志。
适北朔州行台仆射高励,护卫胡太后及太子恒,自土门道还邺,路见宦官苟子溢,强取民间鸡彘,励不觉怒起,即将子溢拘住,将要处斩。
偏胡太后在旁劝阻,于是释缚使去。既送太后等入宫,或语高励道:“子溢等受宠两宫,言出祸随,公难道不虑后患么?”
高励勃然说道:“今西寇已据并州,达官并皆叛贰,正坐此辈浊乱朝廷;若今日得斩此辈,明日受诛,亦属无恨!”
高励系高岳之子,此时颇具忠愤,惜乎晚节不终!当下入见齐主高纬说道:“臣见朝中叛贰,皆属贵人,若士卒未尽离心,今请追五品以上家属,悉置三台,迫令出战;倘若不胜,将台焚毁,若辈顾惜妻子,必当死战。且王师屡败,寇众轻我,果能背城一决,也足吓寇示威!”
此计亦属轻率。齐主高纬不能用,但命一品以上各大臣,入朱华门,遍赐酒食,分给纸笔,令他各书所见,献策御敌。及大众录呈,又是人各一词,无所适从。
会有史官望气,谓国家当有变易,齐主高纬遂引尚书令高元海等入议,决依天统故事,禅位太子。北齐太子高恒年才八岁,哪里晓得甚么国事,那齐主高纬欲上应天象,竟想这八岁小儿,支持危局。
看官,试想能不能呢!酒色昏迷,一至于此。是时已值残年,转瞬间即至元旦,齐太子高恒居然即皇帝之位,改元承光,下令大赦。尊齐主高纬为太上皇,皇太后胡氏为太皇太后,皇后穆氏为太上皇后。命广宁王孝珩为太宰。
高孝珩嫉视高阿那肱,因与莫多娄敬显等同谋,使敬显伏兵千秋门,更令领军尉相愿,率禁兵为内应,拟俟高阿那肱入朝,把他捕诛。不意高阿那肱自别宅取便路入宫,计不得行。
高孝珩乃求拒西师,高阿那肱、韩长鸾犹防他为变,使为沧州刺史。
高孝珩临行,向高阿那肱道:“朝廷不赐遣击贼,想是怕孝珩造反呢!孝珩若得破宇文邕,进军长安,就使造反,亦与国家无与。事至今日,危急万状,尚如此猜忌,岂不可叹!”说毕,太息自去。尉相愿拔刀斫柱道:“大事已去,尚复何言!”
齐主使长乐王尉世辩,领着千骑,前往打探周师。行出滏口,登高西望,但见群鸟飞起,即疑周师已至,策马奔还,报称寇至。
黄门侍郎颜之推、中书侍郎薛道衡、侍中陈德信等,因劝上皇往河外募兵,更为经略,事若不济,亦可南投陈国。上皇依议,遂先使太皇太后、太上皇后往趋济州,继又遣幼主东行。自己不及登程,即闻周师薄城,没奈何调兵出战。不到半时,已被周军杀败,或溃去,或奔还,齐上皇忙挈冯淑妃等,尤物断不可舍。从东门出走,使武卫大将军慕容三藏守邺宫。
周师毁门突入,齐王公以下皆降,惟三藏拒守不出。领军大将军鲜于世荣,为齐宿将,尚鸣鼓三台,与周相抗。
北周主宇文邕遣人招降世荣,赐给玛瑙杯,被鲜于世荣击碎。北周主乃令将士前往执拿鲜于世荣,鲜于世荣独力难支,受擒后仍然不屈,致为所杀。
北周主宇文邕复招降三藏,三藏自知不支,始出见周主。
北周主优礼相待,面授仪同大将军,究竟有愧鲜于世荣。
独独拘拿住莫多娄敬显,数责罪状道:“汝前守晋阳,遁入邺中,携妾弃母,是为不孝;外似为齐戮力,暗中向朕通款,是为不忠;既已送款与朕,尚且阴怀两端,是为不信。有此三罪,不死何待!”遂命人推出斩首。也是一番权术。一面颁敕安民。
齐国子博士熊安生博通五经,听闻北周主入邺,遽令扫门。家人问为何因?
熊安生说道:“周主重道尊儒,必来见我。”果然过了半日,北周主亲至熊家,握手引坐,赐给安车驷马,然后别去。又礼延齐中书侍郎李道林入宫,使内史宇文昂,访问齐朝政教风俗,及人物善恶,留宿三日,方才送归。北周主颇知礼士,熊安生、李道林亦颇疚心否?
邺城大定,遂遣将军尉迟勤等,东追齐主。齐上皇高纬渡河入济州,又令幼主高恒禅位给任城王高湝。且替任城王高湝作诏,尊上皇谓无上皇,幼主为宋国天王,真是儿戏。使侍中斛律孝卿,送禅文及玺绂往瀛州。
孝卿竟持入邺城,献与北周主,高湝全不得闻。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人,前闻晋州失守,上表请出兵击周,并不见报。
至并州又陷,长叹数声,乃遣子须达奉款周军。北周主遥授永业为上柱国,加封应公。
齐上皇高纬穷蹙无援,更思南奔,留胡太后居济州,使高阿那肱守济州关,觇候周师,自与穆后、冯淑妃、幼主高恒及韩长鸾、邓长颙等数十人,投奔前往青州,母可弃,妻妾子孥等不可舍。
令内参田鹏鸾西出,伺敌动静。途次为周师所获,诘问齐主何在?
鹏鸾但说齐主南行,想当出境。
北周人知道系谎言,杖击田鹏鸾手足,每折一肢,词色愈厉,至四肢俱折,奢然毕命,终不肯言。
齐上皇高纬至青州,即欲入陈,偏高阿那肱密召周师,愿生致齐主,作为贽仪。一面启达青州,只说周师尚远,已令部众截断桥路,定保无虞。齐上皇乃留住不行。
哪知北周师到济州关,高阿那肱便即迎降。周将尉迟勤,驰入济州,先将胡太后掳去,复进军青州。
距城不过一二十里,齐上皇高纬方才闻知,亟用囊贮金,系诸鞍后,与后妃幼主等十余骑,南走至南邓村。方拟小憩,忽然听到后面喊声大起,不瞧犹可,回头一瞧,吓得魂飞天外,原来正是士强马壮的周军。
看官,试想此时齐上皇以下十数人,半系妇女,半系童仆,就使插翅也难飞去。眼见得束手受擒,被北周将尉迟勤,带回邺城去了。妻妾同受磨劫,好算是休戚与共了。
北周主宇文邕住邺数日,赈贫拔困,彰善瘅恶。
因故齐臣斛律光、崔季舒等,无罪遭戮,特为昭雪,并加赠谥,且令改葬。子孙各得荫叙,所有家口田宅,没入官库,概令发还。北周主曾经语左右道:“斛律明月若尚在世,朕怎得至邺呢!”
还有齐故中书监魏收,时已去世。收生前修撰魏史,意为褒贬,毫不秉公,每言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我欲举扬,便使他上天,我欲按抑,便使他入地。及修史告成,众口喧然,号为秽史。
邺城失陷,收塜被怨家发掘,暴骨道中。特志此事,为秉笔不公者戒。北周公宇文邕仍然命人检埋,收有从子仁表,曾为尚书膳部郎中,至是仍许为官。就是《魏书》百三十卷,亦不使铲削,迄今尚复流行。
高纬至邺,北周主宇文邕降阶相迎,待以宾礼,令与太后幼主及后如诸王等,暂处邺宫。当下派兵监守,不烦细述。总计高纬在位时间,历十有二年,幼主高恒受禅称帝,未及一月,高延宗在晋阳称尊,只阅二日,任城王高湝,未接禅位谕旨。
所以北齐历数,后世相传,自高洋篡魏为始,至幼主被擒为止,凡六主二十八年;高延宗与高湝不得列入。高湝听闻邺都失守,当然悲愤,可巧广宁王高孝珩,行至沧州,即作书遗高湝,共谋匡复。高湝遂与高孝珩相会信都,彼此召募得士卒四万余人。
领军尉相愿,亦带领家属,自邺奔至,湝仍令督率兵士,共抗周师。
北周主先令高纬致书招高湝,高湝拒绝使人,于是遣齐王宇文宪,柱国杨坚等,统兵前往击打。途中获得信都谍骑,宇文宪纵令还报,并委他寄书与高湝。略云足下间谍,为我候骑所拘,彼此情实,应各了然。足下战非上计,守亦下策,所望幡然变计,不失知几。
现已勒诸军分道并进,相会非遥,凭轼有期,不俟终日云云。高湝得书不省,但出兵城南,列营待着。
过了两日,已见北周军队掩至。两下对阵,齐领军尉相愿,佯为出战,竟然率所部降周师。高湝与高孝珩,连忙收军入城,捕诛相愿妻子。
越日复战,信都兵新经募集,毫无纪律,怎能敌得过百战周师,甫经交绥,即纷纷散去。北周师或斫或缚,好似虎入羊群,无一敢当。
结果是齐军全覆,连高湝与高孝珩,均被北周军师擒住。北周齐王宇文宪语高湝道:“任城王何苦至此!”
高湝闻言,叹道:“下官乃神武皇帝第十子,兄弟十五人,惟湝独存,不幸宗社颠覆,湝为国捐躯,至地下得见先人,也可无遗恨了!”
宇文宪闻言,颇为赞叹,命归高湝妻孥。再召高孝珩入问,高孝珩自陈国难,归咎高阿那肱等,说得声泪俱下。宇文宪不禁改容,亲自为洗疮敷药,礼遇甚厚。
高孝珩慨然道:“自神武皇帝以外,我诸父兄弟,无一人年至四十,岂非命数?况嗣主不明,宰相不法,从前李穆叔谓齐氏只二十八年,竟成谶语。我恨不得入握兵符,受斧钺,展我心力,今已至此,尚有何言!”
高欢有子高湝,高澄有子高孝珩,虽无救国亡,还算有些气节。宇文宪执二王还邺,北周主也温颜接见,暂留军中。
忽然听闻齐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高洋之第二子。与灵州刺史袁洪猛,引兵南出,欲取并州,自肆州以北城戍二百余所,尽从高绍义,北周主急忙命东平公宇文神举,泰之族子。统兵北行。略定肆州,进拔显州,执刺史陆琼,又乘势攻陷诸城。
高绍义退军保守北朔州,遣部将杜明达拒敌。杜明达来到马邑,正值北周士兵到来,如风扫残云一般,杜明达大败奔还。高绍义看见杜明达败还,且惊且叹道:“周为我仇,怎可轻降?不如北去罢!”
遂拟奔突厥。部众尚有三千人,高绍义于是下令道:“愿从者听,不愿从者亦听。”
于是部下辞去大半,涕泣告别。高绍义只率着千骑,前往投奔突厥去了。自广阳王高绍义北去,所有北齐行台州镇,悉为北周有。
惟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宝宁,尚不肯归周。
北周主宇文邕命将所得各州郡,各派官吏监守,然后启节西还。凡齐上皇高纬以下,一律带回。
道出晋州,遣高阿那肱等百余人,至汾水旁,召行台傅伏出来投降。
傅伏整军出城,隔水问道:“今至尊何在?”高阿那肱道:“已受擒了。”
傅伏仰天大哭,率领众军再返,就厅前北面哀号,约阅多时,才复出城投降北周。同是一降,何必做作?
北周主见傅伏,说道:“何不早降?”
傅伏流涕答道:“臣三世仕齐,累食齐禄。不能自死,愧见天地!”却是有愧。
北周主宇文邕下座握手道:“为臣正当如此。”
乃举所食羊肋骨赐伏道:“骨亲肉疏,所以相付。”遂引为宿卫,授上仪同大将军。及西入关中,已至长安,北周主命人将高纬置诸前列,齐王公大臣等随高纬后行。
凡齐国车舆旗帜器物,依次列陈,自备大驾,张六军,奏凯乐,献俘太庙,然后还朝御殿,受百官朝贺。齐后主高纬以下,亦不得不俯伏北周朝廷。北周主封高纬为温国公,北齐诸王三十余人,亦悉授封爵。
齐后主高纬自幸得生,深感北周之恩,惟失去一个活宝贝,未蒙赐还,不得不上前乞请,叩首哀求。有诗叹道:
无愁天子本风流,家国危亡两不忧;
只有情人难割舍,哀鸣阙下愿低头。
究竟所求何物,且看下回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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