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奇瑜这般尊重自己的意见，陈云开反倒有些尴尬了……
主要他是想把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往湖广赶，好好阴左良玉一把的。
然后。
搞完左良玉之后，再把高迎祥他们往秦川赶。
但陈奇瑜此时都这般说了，陈云开自是要慎重一些。
毕竟。
个人恩怨，究竟还是要服从全局的。
毕竟湖广的老百姓是无辜的！
如果能把流民军控制在八百里秦川，对整个大明也能减少不少伤害。
思虑片刻，陈云开这才恭敬道：
“督臣，眼下这般，咱们还是尽力试一下，能不能攻克高迎祥、李自成众人吧。若能攻克最好，若是攻不克，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陈奇瑜闻言顿时大喜，忙道：
“云开，你所言甚是！这般本官心里便有底了！云开，你先稍待，待这边稍稍收拾一番，咱们便立即军议！”
…
随着天色黑下来，长剑营部主力儿郎已经返回营中休息，陈云开则留在中军这边军议。
自是宛如众星捧月。
大帐内。
随着陈云开这场胜利，特别是陈云开那等定海神针般的效用力，一时欢声笑语，早就抛却了白天时的那种压抑和不愉快。
而此时。
流民军各部也在军议。
可相比于官军这边的欢快，高迎祥的大帐内此时却压抑的要压死人了。
没办法。
面对陈云开这座恐怖大山，他们根本就没办法逾越！
而只要无法彻底将陈云开部击败，他们在这赵河水畔的攻势，也就彻底变成了笑话。
特别是张献忠部的率先跑路，让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在这边打这等大会战了。
“都说说吧。你们一个个怎想的？”
高迎祥与李自成一个眼神交流后，便冷漠看向众人。
老回回马守应与周围几人也一个眼色交流后道：
“闯王，额等奉你为尊，从来没有任何异议。但现在这般，那陈云开虎狼一般，鹰视狼顾，若再在这里跟他墨迹，怕非明智之选啊。”
刘希尧与贺一龙一个眼色后也拱手道：
“木错。闯王，咱们一路鏖战到此，麾下弟兄也都疲惫不堪，若再硬打，怕是要吃亏，甚至吃大亏啊。”
“闯王……”
很快。
各人纷纷表态，明显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高迎祥此时又如何能不明白各人的鬼心思？
他们都已经被陈云开吓破了胆，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包括军议之前，李自成也跟他提过这事，不能再打了，只能退！
但到底怎么退，一定要商议好！
否则。
万一被陈云开个个击破了，那就真全完了。
好在顾君恩还是很有能力的，已经有了确切方案。
见事情已经不可为，高迎祥就算不甘心，却也没办法了，深深叹息一声，看向顾君恩道：
“顾先生，不知您有何高见？”
顾君恩见高迎祥终于开口了，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当即便仔细分析起来。
说白了。
流民军主力现在这般状态，想全员退回关中，那已经是不可能了！
官军主力这数万人在这里摆着呢，他们目标这么大，怎么可能跑得掉？
唯一的办法，便是分散突围！
但顾君恩毕竟是读书人，他想的比其他人要深得多！
他表面上让各部愿往哪里突围，便往哪里突围！
实则。
他是建议高迎祥和李自成的主力暂时留在南阳，往南阳的深山里退的。
主要他们此时囤积了不少粮草，完全能顶过这个冬天去。
而其他人的突围，正好让他们金蝉脱壳，当他们的替死鬼！
很快。
随着顾君恩说完分散突围之事，一众人等都是大喜，纷纷高呼‘顾先生英明’。
不多时。
各人便都确认了各人的突围方向。
毕竟。
这玩意他们来之前便有所准备了。
革左五营这帮人，方向都是湖广。
而其他人，则是更想往秦川，他们的老家突围。
而这时。
确定下来后，顾君恩和高迎祥、李自成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开完军议回到长剑营营地，已经快子时了，陈云开正准备好好休息呢，值守的孟子安忙快步来报：
“帅爷，出事了。流贼连夜突围了，而且，很是糟乱。有往西边山里跑的，有往湖广跑的，也有往关中方向跑的，都乱套了。”
“嗯？”
陈云开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仔细说说。”
“是。”
孟子安不敢怠慢，忙仔细将他刚收到的情报对陈云开叙述一遍。
“这帮狗艹的！“
陈云开一时也被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这正是他最讨厌看到的情况，流民军主力分散突围，还他娘的是连夜分散突围……
主要这种情况黑灯瞎火，你追都没法去追的。
而流民军现在但凡还活着的，个个都是长跑冠军级别的选手，过了今夜，到了明天，你想追他们都不好追了。
想想吧。
就算是历史上的鞑清，哪怕他们入京之后，基本已经抵定江北半边天下了，再去追击这些流民军余部，依然是吃尽了苦头。
他们可不缺马，更不缺骑兵！
也可想而知陈云开他们此时这些官军主力了。
追不上的。
这也是陈奇瑜的战略一直是驱赶，勾引，想把他们驱赶到一个好地形的地方，彻底将他们包圆了。
若陈云开不出现，此次这赵河水畔，陈奇瑜的策略还真可能成型了！
奈何。
陈云开此时已经吓破了流民军各部的胆，他们别说贪心了，怕一个个只想逃的他陈云开远远的。
这也让陈云开一时有力气都使不上了。
毕竟。
陈云开虽然战力领先流民军很多，可速度却并不领先。
好在此时陈云开先后击溃了罗汝才和张献忠部，又吃了高迎祥和李自成一波肉，功绩已经足够交代了，今天又赚足了人情，他本身基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思虑一会儿，陈云开道：
“咱们先按兵不动，耐心等天亮之后再看。”
“是。”
…
次日。
随着天色放亮开来，饶是陈云开已经有所准备，可暮然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有些麻了。
高迎祥、李自成他们的营地，已经是空无一人，一片狼藉，鸟毛都不剩了。
而昨晚陈奇瑜肯定也不敢派人追击，只能派些夜不收远远盯着他们，防止他们攻击官军大营。
也导致陈奇瑜此时比陈云开还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再次召开大军议。
但各种原因，明军将官的识字率，怕还没有流民军高，一时间，大家又有个屁的决断？
最终。
还是在陈云开的暗示之下，陈奇瑜拍了板：
‘各部分散追击流民军各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都知道此时分兵是很不理智的，但你不追，朝廷那边交代不过去，现在可还不是朝廷管不了这些大军头的时候。
陈云开思虑一会儿，自然是选择往关中里面追。
主要到此时。
陈云开已经很明白，这场仗基本没的打了。
流民军一分散，便犹如泥牛入海，你很难再把他们汇聚起来了。
这般四处围剿，只能疲于奔命，很难再有什么大收获！
反倒不如去老符的坟前拜拜。
至于老符的那些家眷……
如果能把高迎祥和李自成围住，陈云开还有跟他们谈判的资本，可此时，他们都跑掉鞋了，陈云开也抓不住他们。
再者说……
就流民军那等环境，又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怕她们肚子都大了……
只能说：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当日。
官军各部便开始分散追击，陈云开部也收拾行装，一路西行，往关中而去。
几天后。
陈云开便赶到了洛南打草滩，高迎祥、李自成他们给老符修的坟头这边。
本来崇祯皇帝之前是下了圣旨，让秦川这边再好好修缮老符的坟头的。
奈何。
这边一直不太平，工匠们根本不敢来。
也导致老符虽是被一口还算不错的棺材下葬，却只是个土坟包，这俨然与他的身份严重不符。
陈云开倒是想把他的棺材起走，后面再寻宝穴厚葬。
奈何。
军人的宿命，就是马革裹尸！
老符究竟身份非常，陈云开也不好替符家人下这等决断！
“哥哥，哎，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你放心，几个娃子，我一定会把他们好好养大，让他们不坠了你的威名！”
在老符坟头前接连喝了七八壶酒，陈云开都有些醉眼朦胧了，刚要起身来呢，孟子安忽然急急来报：
“帅爷，出事了。高迎祥、李自成等几部主力竟然一直在南阳没走。就在昨天，他们在邓县附近，成功偷袭了甘肃参将张炎虎部，张炎虎部近乎全军覆灭，张炎虎已经殉国了……”
“什么？！”
饶是陈云开，一时也不由骤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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