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业扬州起兵一事传到洛阳,举朝震惊。
洛阳城里,乾元殿上,武曌正在观看骆宾王的檄文,读到“一抔之土未干……”时,有样学样道,“这是谁写的?”
众人答,“骆宾王!”
武后道,“这是宰相之过啊!如此人才竟然让他流落在民间!”
她随即勃然大怒,“敬业匹夫,不配姓李,自即日起,褫夺皇姓!对了,把徐茂公的坟墓给哀家刨了!”
可怜李绩一世英名,死后却被子孙所累……
武后为何会如此大发雷霆?因为与以往叛乱不同,以往都是契丹突厥这种少数民族叛乱,乱在外部,不影响李唐基本盘,但徐敬业不同,他这一次起兵,乃是李唐立国以来第一次内部爆发的大规模叛乱!
而且徐敬业毕竟是徐茂公的孙子,极具号召力,身份敏感,加之扬州金陵一带,乃是大唐最为富庶繁华之地,是大唐乃至于当时全世界的经济中心,她武后如何能不急!
但是急归急,发脾气归发脾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武后当即问道,“徐贼声势浩大,江南不容有失,哪位爱卿愿意领兵出征?”
程务挺挺身而出,“臣愿往!”
武三思早就想报复他,等得就是他这句话,他忽然指着程务挺说道,“大胆逆贼,竟敢欺瞒太后,骗取兵权,意图与徐贼里应外合,太后要是真把平叛大军交给你,我等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金吾卫何在,还不拿下此人!”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包括武后在内。
众人心说,这武三思什么毛病,为什么无端指责程务挺谋反?
最叫屈的莫过于程务挺本人,一脸懵圈道,“武大人何出此言?务挺何时与反贼勾结?”
武三思大笑道,“哈哈哈,程务挺,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与那叛贼中唐之奇,杜求仁乃是莫逆之交,还敢说没和反贼勾结?”
程务挺心说这匹夫为了害我还真是煞费苦心,我与唐杜二人确实是旧交,可是他要是不提醒,我自己都忘了,于是辩驳道,“武大人可不要含血喷人,我与唐杜二人虽为旧交,却早没了干系,如今他二人既然谋反,我自然与他们划清界限,若是遇见,必然一刀砍死,献首太后!”
他又跪倒在地对武后说道,“太后,臣忠于李唐,忠于太后,还请太后明鉴!”
武曌的一番话却让他如坠冰窖,“哼!哀家看来,你忠于李唐是真,忠于哀家是假吧,你是不是真想和徐贼里应外合,谋取哀家的性命?”
程务挺一下子傻眼了,他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
他不明白,自从武曌得知那日他偷偷去蜀王府通风报信一事之后,便欲杀他,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
如今不过就着徐敬业起兵一事借题发挥!
武后见他不说话,怒道,“怎么?你无话可说了是吧,来人啊!推出去!剁成肉泥!”
程务挺急道,“臣……臣冤枉啊!臣冤枉!”
武三思道,“事实面前,还敢喊冤!”
程务挺大骂,“逆贼!朝廷就是败坏在你这种人的手中,这才导致天下大乱!想我父子两代,为大唐转战南北,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你这个小人手里!”
武三思也不生气,得意道,“哼!将死之人!骂吧!我看你还能骂多久!”
此时,已有武士上前,就要把程务挺推出去剁了……
一旁的黑齿常之颇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感,况且他也向来看不惯武三思,赶紧为程务挺求情,“太后,务挺乃大唐名将之后,断不会同贼谋反!”
武三思心说你小子还敢求情?老子早就想报门牙之仇,好!好!好!今天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子就把你一并送走!
他立即怼道,“那徐敬业也是名将之后,不也造反了?哼!黑齿常之,我看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太后,臣请将黑齿常之一同治罪!”
武后点头应允,“将此二人拉出去剁成肉酱!”
众人一看谁求情谁倒霉啊,再也无人敢言,眼看着这二位沙场宿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就要死在小人之手!
蜀王李洛知道自己不能在沉默了,当初碍于形势,没有救上官仪,可是今天必须救下程务挺二人!
这二人乃是大唐新一代将星,把这种能打的将领都杀了,大唐拿什么开疆拓土保境安民?
再者那当初程名振把程务挺交给李昭,李洛与程务挺私交甚笃,所以于公于私,自己必须救下二人!
于是他赶紧阻止道,“且慢!”
武后一看是李洛,便立刻换了一副颜色,自从李光弼单骑平契丹之后,她便对这父子态度大为转变,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忌惮。
在他看来契丹人和他李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李光弼能亲手斩杀自己的大侄子大义灭亲,那就是相当于在给自己献上投名状。
“蜀王有何事?”
“太后!单凭程务挺与叛贼是旧交,就断定此二人谋反,恐怕证据不足,众将难以信服!况且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斩将,军心不稳,不利于平叛大业,还请太后三思!”
如果是别人求情,正在气头上的武后绝对大发雷霆,一并收拾,但对方可是蜀王李洛啊!
是那个当年名动长安,文武兼备,风流倜傥,儒雅非常的美少年啊!
是那个昭陵献俘泰山封禅主动让位给自己频繁向自己示好后来又帮自己平契丹的大唐蜀王啊!
武后岂能不心动?
她语气缓和道,“既然蜀王求情,暂且免去你二人死罪!囚于大理寺,听候发落吧!”
二人拜谢,“谢太后明鉴!”
武后一瞪眼,“你们还是谢过蜀王吧!要不是看他的面子,哀家今日必杀汝等!”
于是二人又谢过蜀王。
只有一旁的武三思心说什么情况?姑姑啊我的好姑姑!你怎么看那蜀王的眼神都拉丝了?
他赶紧劝道,“太后万万不可!若不斩杀……”
话还没说完,武后便怒斥道,“你闭嘴!”
武三思不敢再说话。
武后又笑问李洛,“蜀王欲救此二人乎?”
李洛道,“臣斗胆,愿以性命为二人担保!”
武后点点头,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满朝文武大跌眼镜,她竟然当众撩拨李洛,“若欲救此二人,今夜来哀家寝宫!”
说罢,便拂袖而去。
要知道皇帝李虽然是小透明,但也不是存在,他心说老娘竟然当着自己的面……
其他文武百官更是窃窃私语……
“太后都一把年纪了……还真是老不正经……”
“嘿嘿!我看太后也是风韵犹存啊,说实话我也想……”
“嘘!慎言啊!你不要命了?”
……
当夜,蜀王径入太后寝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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