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府的前厅中，气氛剑拔弩张。李夫人扭动着那看似纤细的腰身，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竟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章楠楠踏入这前厅，目光便迅速地四处扫视了一圈，只见家中已然衰败得不成样子，可这李夫人却还硬要装作阔太，那副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丢人现眼。
“父亲，妹妹当初嫁过来时，嫁妆是不是颇为丰厚？”
章楠楠直接忽略了李夫人，将目光投向了章老爷。章老爷刚想不假思索地一口应下，可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眼前这位可是大女儿，她的嫁妆比起章芸芸的来，连二分之一都不到。
他赶忙收回眼神，微微低下头，算是默认了。章楠楠本也只是猜测，毕竟自己的嫁妆少得可怜，章老爷子怎会用同样的标准配送他最心爱的女儿呢。
“李夫人，您若是容不下妹妹这尊大佛，那不知是否容得下她陪嫁过来的那些嫁妆呢？”
章楠楠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地说道。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李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旁站着的李青山，更是像只受惊的小鹿，有些畏惧地躲到母亲身后，双手紧紧抱住李夫人的胳膊。
“家妹嫁到李家，说起来也算是下嫁吧。李家如今都到了这般田地，就算您能容得下，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是否舒心。妹夫，你的身体近日可安好？”
章楠楠依旧笑容可掬地看着垂着眼眸的李青山。李青山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可好……可好……”
“章家大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青山虽说身子一直不太硬朗，但自从章芸芸嫁过来后，身子才日渐衰弱。实不相瞒，即便我们李家如今破败了，可我们也是清流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们章家带来的那些嫁妆。我总不能因为那点东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克得日渐消瘦吧？”
李夫人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神中满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夹枪带棒地回击着。
章楠楠却也不恼，缓缓站起身来，轻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问道：
“那李夫人的意思是？要如何？”
李青山刚要张嘴说话，却被李夫人一把拦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和离”二字，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来李夫人还不算太糊涂，如今的律法规定男女双方均可提出和离，只是谁先提出，便要如数归还对方的财产。女方若提出和离，就得补偿在男方家中的开销银子，通常嫁妆便可抵用；若男方先提出，那就得把女方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返还，女子才能离开。
这条律法章楠楠早就研究透彻了。她心想，若是自己在侯府实在待不下去了，要给贺渊朔一笔银子，那可太不划算。若是贺渊朔能提出和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她也并不稀罕章家给准备的那点嫁妆，只是那些能赚钱的铺子还有些用处。
“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反正他俩的日子过得不顺畅，咱们做长辈的难道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李夫人又摆出一副老母亲的姿态。章老爷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此刻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眼前大女儿所言句句在理，他便索性把这“战场”全权交给了章楠楠，自己也没闲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青山母子，尤其是李青山，没想到他竟是个要靠母亲庇护的孬种，心里懊悔不已，真不该给宝贝女儿选了这么一门亲事。
当初瞧着李青山身上有股柔弱的书生气质，如今看来，真是应了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如今他竟还嫌弃起芸芸，想和他母亲一起欺负自的媳妇，真是个挨千刀的！
“李夫人说得极是，自然不该如此，做长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安顺。说实话，今日我一见到夫人您，一时间还真不敢相信您就是家妹的婆母，倒感觉像是青山的姐姐一般，如此年轻漂亮，在这满京城之中，恐怕也没几家主母能像李夫人这般美丽动人！”
章楠楠走到李夫人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这番夸赞倒是不假。
“哪有，哪有！亲家姐姐过奖了，呵呵……”
李夫人最喜欢听别人夸赞她年轻漂亮，章楠楠这一夸，她立马得意忘形起来，拿着手卷掩住嘴巴笑个不停。
那笑声在李青山耳中却极为刺耳，他赶忙伸手去拉母亲的衣袖。章老爷气得直跺脚，可李夫人却丝毫未察觉。
“李夫人的衣服是新做的吧？”
章楠楠话锋一转。
“对啊，去的可是咱们京城最有名的连衣坊呢……”
李夫人刚一说完，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衣坊可是出了名的昂贵，家中如今这般不景气，自己却还坚持去那儿做衣服，这不摆明了给人抓住败家的把柄嘛，一想到这儿，李夫人眼中那原本闪烁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李夫人可真是豪横啊，看来李府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凄惨，家中还是颇为殷实的。只是我那傻妹妹，每次见到她都是穿着那件穿了许多年的旧衣，一心只为你们李府节省银子，甚至还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李府，真是傻到家了，也难怪会患病。”
章楠楠眼神不再柔和，语气也变得冷冷的。
站在一旁的李夫人母子俩低垂着双眼，就像两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刚才李夫人的那股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再说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青山，我问你，你们可是夫妻，芸芸到底得了什么病？你难道不知道？”
章楠楠质问道。
“大姐，芸儿不是什么大病，她最近天天睡不着觉，胸口发闷，心情烦躁。大夫说她是气急攻心所致！”
李青山小声地回答道。
“因为什么事情，她才气成这样？李青山你如实说来！”
“啪......”
章老爷气的摔掉了桌前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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