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霄趴在桌子上，发出了自他坐到座位上后第五百次叹息。
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他的眼神充满寂寞。
原本亮堂堂的教室，此刻也变得灰扑扑了！
卢老师那炮仗一样的声音，以前感觉震耳欲聋，分分钟想掐他脖子让他消音，如今却觉得似乎隔着一个世界，显得有些飘忽。
林霄眼神盯着教室墙角那片张贴着期中考试成绩的布告栏，出着神。
不知道李凡现在在干嘛？
武馆现在是什么状况？
以前的那些人他们要怎么处理？
会不会遇到麻烦？
他再次踏进自己小时候一直待的地方，会不会难过？
他怎么不回我信息了？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
林霄发了会呆，又赶紧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小时前。
林霄的信息，除了“我好无聊呀！”就是“你在干嘛？”
李凡的信息不是“乖，无聊就睡一会儿！”就是“刚进武馆，正在跟陈炎收拾！”
除了最后一条，“等会儿回你，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就再没有回复。
林霄忍不住又发了条短信：怎样了？谁来了？
还是没有回信。
真是急死人了！他又给陈炎发了条信息，依旧没有得到回信。
林霄感觉自己都快焦了！急得烧焦的！
好在，李凡的信息很快就来了。
－没事，有个闹事的，我给了他点教训，现在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林霄的火总算是降下去了，剩下的只有浑身发软，他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
－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你不回信息，我都急死了！
-笑脸·JpG
－你不在，我睡觉都睡不着！哭脸·JpG
－晚上我就回去了！你乖一点，一会下课找贺胡聊天，就不会无聊了！
－嗯！
-摸摸头·JpG
林霄的嘴忍不住咧开了！放下手机，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想象着被李凡摸头的情景。
武馆这边，李凡也放下手机，脸上也是笑意满满。
陈炎拿着创可贴朝他肩膀上贴去。
“这么长的一道划口，还说没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按平创可贴的边缘，脸上满是怒气。
李凡笑了笑，“当时情况紧急，谁知道那家伙突然掏出刀来，我要不上去拦一下，那小姑娘的脸得被划伤。”
半小时前，两人正在屋内收拾，就听到门口传来嘈杂声。
“路武得，给我滚出来！”一个洪亮又粗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凡陈炎对视了下，脸色都一紧。
李凡匆匆给林霄发了条信息，便放下手机，跟着陈炎一起朝门外走去。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脸上像没洗干净一样黑乎乎的邋遢中年男人，拎着个十来岁的同样有些邋遢的小姑娘，站在武馆门口，不停的咆哮着。
“路武得，给我滚出来，别以为把武馆卖给别人，我就能善罢甘休！”
邋遢男，一边咆哮，一边拽着小姑娘，小姑娘被拽疼了，脸皱成一团却没有吭一声，眼神中满是麻木跟绝望。
李凡的眉头皱了皱，他走上前，眼神冷冽地盯着邋遢男，“你拽疼她了，先把她放下来。”
邋遢男似乎没有想到出来的会是一个少年，而且是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少年，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你……，你是谁？”邋遢男被李凡的气势给镇住了，说话也有些颤抖，拽着小姑娘的手越发用力，小姑娘的脸色更加惨白。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李凡有些恼火。
陈炎已经准备冲上去，被李凡拉住，示意他再等等。
“你先放下她，我们再说别的！”李凡眼神眯了眯，盯着邋遢男说道。
邋遢男有些害怕，不由自主松开了抓住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跌坐在一旁，陈炎将她拉了起来。
“你谁？找路武得干什么？”李凡见他放开了小姑娘，这才开口问道。
邋遢男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被他松开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眼前的李凡，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随后拔出刀朝小姑娘冲去。
李凡见邋遢男露出笑容时，便察觉不对劲，他想制住邋遢男刺向小姑娘的手，奈何距离有点远，电光石火间，他只能朝比较近的小姑娘扑去，将其拽到自己身后，随后对付已经扑到他眼前的邋遢男。
人虽然制住了，但刀尖划过了他的肩膀，拉出来一条长长的口子。
“李凡，你没事吧！”陈炎看见李凡的肩膀上似乎有血迹渗出，心里一惊，着急地问道。
“没事！划破了一点点！”李凡朝后看了看，不甚在意地说道。
“都有血渗出来了！还一点点！”陈炎都快吼出来了！
李凡掏出陈炎的手机，报了个警。
警察来得很快！
经过了解，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小姑娘的爹，叫广平安，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一辈子没出过山。
半年前，儿子重病，吃了好多自己采的草药也不见效，便想把女儿给卖了，换钱给儿子到城里看病。
他在镇上转悠了好些天，也没人理会他，最后遇到了路武得。
路武得是个无德的家伙，他看了看小姑娘，觉得相貌不错，也知道某些人有某些特殊癖好，他想着借此机会攀上关系。
他跟广平安说，给他两千买下小姑娘，说是给一户人家买童养媳，不过，要先给人家看看，还留下自己的电话跟地址。
广平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哪里知道路武得的阴险，便同意了，小姑娘被带走了两天也没有被送回来，他急了，这才发现，对方留的电话号码跟地址全是假的。
他不仅没有拿到钱，还找不到路武得。
他又气又急，就在镇上到处找人，几乎是挨家挨户地找。
路过武得武馆时，无意间发现武馆招牌上的馆主不就是骗他的人吗？于是天天在武得武馆前面闹！
路武得被追债的逼得走投无路，便想转手武馆，可是，广平安天天在武馆前闹，他出不了手，便只能悄悄将小姑娘给他送了回去，原想着，他把人送回去了，广平安就会走了！
广平安见到女儿，确实安分了一天，可回家的路上，越想越生气，总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便又跑回来闹，结果发现武馆闭馆了！
他便带着女儿守在武馆前，等了几天，总算看见武馆开门了，立马就跑了过来。
他寻思着，无论如何得从路武得那里讨回一点利息，否则，他就让他的武馆前见血。
愚昧的男人不想着让路武得见血，而是把刀挥向了自己的女儿！
警察听完广平安的话，便把他跟小姑娘一起带走了！
这事跟李凡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跟过去。
“出来后，可以过来找我！”邋遢男被带走前，李凡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他。
邋遢男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陈炎也有点奇怪，不知道李凡为什么会出手救这样一个愚昧的家伙。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要插手那对父女的事？”陈炎替李凡贴好创可贴后，一屁股坐在对面桌子旁的椅子上，瞪着眼看向李凡。
李凡笑了笑，看向旁边的猛虎下山挂屏。
这挂屏还是他跟他爸一起挑的，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
他伸手朝挂屏后摸了摸，随后掏出一张纸。
“那什么？”陈炎凑了过来，好奇地看向李凡手里的纸条。
李凡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蜘蛛网，随后打开纸条。
－我要跟爸爸一样，做个勇往直前的人！
稚嫩的笔画，写出了豪迈的心声。
“没想到，居然还在？”李凡看着手里的纸条，笑了笑。
这是他六岁时偷偷写的，然后一直藏在挂屏后面，再后来，就完全忘记了，直到多年后，再次站在这挂屏前，他才猛然间记起。
不仅记起了这张纸条，也记起了自己曾经的豪情壮志。
“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的我！”李凡看着手里的纸条，突然说道，“她被自己的亲人伤害，也许更加心灰意冷吧！”
陈炎一怔，最后叹了口气。
“今天我们第一天过来，就遇到了，也许是老天爷想让我们帮她一把，况且，咱这个武术学校后续真的开始运作了，总要招人手，小姑娘留在这，既能挣钱，又能摆脱困境，一举两得，不是很好！”李凡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里的纸条塞进挂屏后面。
陈炎一想，也是。
“不过，你干嘛跟林霄撒谎？回去后，他看见你肩膀上的伤，你怎么跟他交代？”陈炎瞥了眼李凡。
李凡笑了一下，“我要说实话，他估计马上就得翘课过来了！晚上回去，我穿着睡衣，他能看到啥？”
陈炎翻了翻白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凡，“你难道就不担心他跑了吗？放心他一个人在学校？他那人应该挺招女孩子喜欢的！”
李凡脸色一滞，叹了口气。
没有他在身边镇着，那些蜂呀蝶的，估计都得往他身边飞了！
“其实，我也是挺奇怪的，你说这主仆俩，怎么就这么……，这么奇怪呢？贺胡吧，就跟一个从来没在世上混过的无知小动物，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天天往我怀里滚，一点不担心我什么时候就忍不住把他怎么了！林霄吧，似乎也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一点看不出别人对他的企图，就拿那个文路来说，又是送药，又是请教，摆明了就是故意往他身边凑，那眼神，都快黏到林霄身上了，林霄居然视若无睹，一点没有感觉！我都觉得有些醉！”
陈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收拾。
武馆基本上还保留了四年前的模样，两人都有种什么都不曾改变的感觉。
听到陈炎的话，李凡擦拭香炉的手一顿，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想的？”陈炎说了一大堆的话，也没有得到李凡一点点回应，忍不住又回头问了一句，见李凡依然不紧不慢拿着抹布擦香案，有些急了，“你该不会没打算跟林霄发展感情线吧！”
李凡转头瞥了他一眼，陈炎立马闭嘴。
陈炎心想，是不是李凡还觉得自己随时会发病，所以不想耽误林霄，这才主动放弃自己的感情线！
他又转头看向李凡，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肯定是！
李凡擦完香案，摆好香炉，端起已经脏了的水，放到八仙桌上。
“感情线，得两人一起走才行，我单方面走，那不叫感情线，那叫单相思！”李凡坐了下来，擦了擦手，幽幽地说道。
陈炎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抹布，也坐回到桌子前。
李凡坐定后，拿出手机，对着大厅四周拍了拍，随后发给林霄，并附带一条短信。
－刚刚打扫完大厅。
他得时时跟某个急躁的家伙汇报状况。
陈炎还傻坐着桌边不动。
“你说，为啥我俩就这么惨！我遇到个完全不开窍的，你遇到个不开窍的，谁也不比谁强！”陈炎叹了口气，又说道，“我都老大不小了，这得等到啥时候？”
李凡“呵呵”笑了两声，“你可以自动呀！”
陈炎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李凡，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正经冷静自持的李凡，居然说出如此……不正经的话！
“李凡，你……，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
李凡也傻了，他也是顺口，说出来才察觉自己的孟浪。
他应该是被林霄给带坏了！林霄表示自己冤枉。
陈炎一下子站了起来，半个身体趴到八仙桌上，凑到李凡身边，眼神促狭地看向他。
“你……最近该不会有过自动经验了吧！”
李凡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没有！”
陈炎“咯咯咯”笑趴在桌上！随后抬头，也吐出两字，“不信！”
李凡懒得搭理他，端起水朝后院走去。
“快点，还有好些地方要擦拭呢！”
陈炎一听，立马站直，端起自己的盆，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只是那欠揍的笑，依然在李凡的背后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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