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没有哭，但是小嘴巴在努力咂摸着。
西玖玖听到了双娣的话，抓紧往山坳里跑。
她想尽快让阿七喝上一口米汤：“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可不能再挨饿啦。”
山坳里一片狼藉，半人高的荒草倒伏在地，一洼一洼的积水亮晶晶的四处都是。
从山上掉下来的断枝和碎石也自由散漫地躺在各个角落。
西山开垦好的地块上，鸡笼上，屋后的小水池里……
好在屋子离山边比较远，屋顶上没有任何杂物压着。
西玖玖灵巧地越过各种障碍物，拿脑袋顶开挂在门上的芦席帘子。
因为门窗都有防水的芦席挡着，除了迎风一面的两扇窗底下有积水，其他地方没受到这场大风雨的影响。
西玖玖从空间里放出一碗米汤。
她想了想，又放出三碗。
“阿七喝，双娣和留娣干看着，多不好呀。”
“还有山子，这大半天也没见他吃过什么东西，都快天黑了，肯定饿坏啦。”
就这么想着，西玖玖又放出了一些橘子和玉米。
“鸡腿就不要啦，把小孩子们毒窜稀了就不好啦。”
西玖玖忙完这一切，顺着水桶、灶台，一点点爬到窗台上，掀开一点窗帘，探出脑袋等着西山他们回来。
第一个冲进视线的竟然是刚才还在熟睡的留娣。
她的两个冲天小辫一颠一颠的，在荒草掩映下忽上忽下。
“二姐！二姐你快一点！”
留娣激动坏了，一不留神就扑倒在一个很大的水坑里。
西山一直在后头紧跟着，赶紧把她捞起来。
留娣的破线衫泡满了水，还是禁不住地咯咯直笑。
双娣赶上来。
她已经顾不得留娣了，眼睛全在石头房子上。
“……干爸，这……这是你找到的？”
西山笑道：“是我造的。”
双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子，一步步走过来。
因为顾不得看路，鞋子裤子都踩进水坑里。
本来就浑身泥浆，现在更是湿了个彻底。
留娣则是对菜地和水潭更感兴趣，跌跌撞撞就朝屋东边飞扑过去。
西山只得笑着跟上，生怕她再掉水里。
双娣掀开帘子进了屋。
屋里很宽敞，冷冷清清的。
双娣一眼就看到了厨房窗口的咸鱼咸肉。
紧接着是玉米、地上的大米和面粉……
还有桌上那一盆看着就酸甜可口的橘子。
她惊得合不拢嘴。
她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吃的，还是在老宅的时候，那时候她也就阿武现在的年纪。
“汪呜……”
西玖玖耐心地等着双娣参观。
但看她一直愣神，怀里的阿七扭个没完，她都没发觉，西玖玖就不得不出声提醒了。
双娣回过神来，看到兰花站在灶台上，灶台上码放着几碗热乎乎的东西。
“兰花，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双娣虽然俩小时前刚吃了一顿，但常年的饥饿，让她看到吃的就会本能地想塞进肚子里，嘴里的口水就下来了。
“汪呜。”西玖玖知道她听不懂，她说的是“给阿七”。
双娣端了一碗，觉得温温的正好，就一口气喝了半碗。
“是米汤！”
她前几天刚喝过浓浓的米汤，饿了那么多天，一到半夜就想着这个味儿，最是落胃了。
这碗米汤的味道，似乎比前几天的更加浓厚甘甜了。
她又“咕咚咕咚”喝光了这一碗，擦了把嘴。
西玖玖瞪着眼睛摇着尾巴：“汪，馋嘴丫头，你倒是看看阿七。”
阿七可能是饿久了，也可能是犯困了，突然“嗷嗷”哭起来。
声音洪亮，到底是吃了几天饱饭的，跟前几天的猫叫判若两人。
双娣低头看了眼阿七。
西玖玖还以为她终于想起来阿七饿了。
可双娣只是拍了拍阿七的小屁屁，上下颠了颠，然后拿起阿七的小手，把阿七小豌豆一样的大拇指塞进了小嘴里。
阿七咂巴着手指头，哭声也停了下来。
双娣继续看着灶台上的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玖玖一直很喜欢双娣，因为她看着挺窝囊挺可怜的。
后来看她偶尔也有些血性，做事做决定都不拖泥带水，就更多了一分欣赏。
可现在，因为着急阿七，她对双娣的喜欢全没了。
“馋丫头，别盘算了，一人一碗，快给阿七喝。”
西玖玖上去拖拽双娣湿漉漉的裤腿。
双娣低头看了一眼她，眉头一蹙：“兰花，脏。”
西玖玖不知道她是嫌裤腿脏，还是嫌狗嘴脏。
她气鼓鼓的，扯得更厉害了。
双娣蹲下来，想从狗嘴里把裤腿抢下来。
阿七可能觉得姿势不舒服，又哭起来，哭声更加响亮。又因为刚才一直在嘬手指，嘴巴里蓄了不少口水，这一哭就呛到了，开始咳嗽起来。
西山听到动静，拎着泥娃娃一样的留娣进来。
“阿七怎么了？”
双娣也不管狗了，忙站起来。
她利索地说；“干爸，这里有米汤，可没有勺子，怎么喂呀？”
西玖玖心想：是哦，没勺子。
难道她刚才一直在想勺子的事？
西山一听，看了眼阿七，阿七小脸都红了。
他叮嘱留娣不要再出去疯了，自己出了屋子。
很快他就拿着一片洗干净的树叶进来：“卷起来，比勺子好使。”
双娣赶紧接过，一手抱着阿七，一手拿着树叶勺子，斜倚在灶台上，一勺一勺耐心地喂起来。
阿七有吃的进肚就不哭了，喝饱了就睡着了。
西山看有四碗，就让留娣也过来喝。
留娣玩得开心，不觉得身上冷。
可端起碗时小手都在发抖。
西山身上也寒津津的。
他在灶膛里生了火。
因为还没有锅，热气就从两个空洞里蔓延出来，很快整间西屋就暖烘烘的。
西山从双娣怀里接过阿七。
“你们姐妹俩的衣服都没带出来，要不你们在厨房把衣服烤干，今晚就睡里间。”
他走进里间，拿了两双草鞋出来：“这是给你们的，应该够穿，把鞋子也换下来。”
西玖玖这才知道，原来早些时候编的事给双娣留娣准备的。
还挺细心呀山子。
留娣甩掉鞋子，直接就把草鞋换上了，撒欢在屋子里跑了一圈。
双娣抱着草鞋发愣，许久才呆呆地说：“谢谢干爸。”
西山摆摆手。
他又把窗台上的玉米摘下来：“双娣你会烤玉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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