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玖听了个似懂非懂。
趁她在走神，沈云章的手指头已经点在西玖玖的鼻子上了。
“是挺凉的。”沈云章笑道，“再辛苦你一下。”
然后，西玖玖就被举着抱了过去，鼻子再次贴到了小宝的胳膊上。
果然，小宝又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沈云章激动坏了，无声地叫了两嗓子，然后举着小狗原地转了好几圈。
西山看到西玖玖一闪而过的惊恐表情，不由得觉得好笑。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她救了下来。
沈云章在病房里茫然地兜了好几圈，嘴里自言自语的。
过了一会儿，他拉住西山的双手，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蠢成那样？每天给小宝擦洗都是用热水的，医生查房的温度计、护士的酒精棉，我也拒绝不用，给他们用我隔水温过的……我就怕小宝乍一接触到冷的东西，会觉得不舒服，会害怕。”
西玖玖皱眉听着，万分的不理解。
“他是在养什么玻璃娃娃呢？”
西山没有嘲笑沈云章直冒傻气的这些举动。
他也失去过孩子，他很同情沈云章。
沈云章继续说：“这段时间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下降、消失。我以为她的手臂已经没知觉了，没想到……没想到……”
沈云章说得哽咽，却舍不得再耽误一秒钟。
他找出一个玻璃瓶，但双手抖得根本拿不稳。
西山主动帮他拿过瓶子：“我来吧。”
西玖玖猜：“是传说中的保险子，速效救心丸吗？你快点给他，我感觉他激动得要嘎过去了。”
西山只是从里面夹出一团湿漉漉的棉花球。
西玖玖奇道：“速效救心丸这么大？”
沈云章放弃镊子，直接用两根手指捏起酒精棉球。
他走到病床另一侧，酒精棉球若即若离地在小宝的手臂上划过。
他紧张地盯着，旋即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笑容。
沈云章踮着脚小跑着跑到门口。
“西山兄弟，你自便，我去叫医生。”
沈云章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西山和西玖玖面面相觑。
“自便是什么？”
西山清了下嗓子：“要不……咱们也出去吧？”
西玖玖的爪子按在那几个成套的桌椅上。
她早就看上了，只是一直不方便行动。
她狡黠一笑，西山就懂了：“这也行？你想要这套东西？”
西玖玖点点头。
这套桌椅是一个高脚方桌加两把铁制折叠椅的组合。
西山还没见过西玖玖收大件。
很快他就无趣地发现，这收小东西是一爪子，收大件竟然还是一爪子。
那套桌椅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了，没一会儿就被放回了原地。
西玖玖吹了一下爪子上沾的蜘蛛丝，问西山：“这个医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西山不假思索：“药房吧，现在药很贵，多少人连治痢疾的药都吃不起呢。”
西玖玖一听：“带我去！”
西山想起医院是不能带狗进来的，走得就很小心。
西玖玖问得急切：“药房在哪里？”
西山从前也不怎么来医院。
他努力回忆着：“挂号收费和付钱取药的窗口应该是同一个……”
他想了想，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一扇淡黄色的、小小的、上下开门的窗子，玻璃上用红漆写着：挂号、缴费、取药。
“就在进门右手边。”
他们也磨蹭到门口的大厅里了。
说是大厅，也就能同时容纳二三十人挤着。
今天非常冷清。
门口已经没有护士了，却站着一个看似眼熟的身影。
整个医院就这一个门，西山没处藏狗。
西玖玖这时却扭着要下地。
西山刚松开一点劲儿，西玖玖就一溜烟钻进了药房。
西山立刻跨下最后两级台阶，准备把西玖玖逮回来。
药房里有很多危险品，扎到磕到都不是小事。
还有那么多的药，误食了就麻烦了。
“呦？西山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西山看过去，对方背着光，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认出来。
“吴六哥？”
西山停下步子，有些不放心地朝药房又张望了几眼。
吴老六对医院非常熟悉：“小李去忙了，过会儿回来。”
他打量着西山，也顺着西山的目光去看。
西山想起自己前两天找他时，他打听了小狗的去向。当时西山随口搪塞说小狗送到大山里的亲戚家养了。
现在遇到，西山安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感觉，心虚得很。
他注意到吴老六在往药房里看，忙走过去挡在他眼前。
“吴六哥，你怎么在这里？”
吴老六今天好像心情挺好，笑道：“这不送个朋友过来嘛，他老丈人昨晚争当先进，摔到脑袋了。”
西山也不知道这事儿能有什么好笑的。
他笨拙地“哦”了一下。
两人的谈话就僵住了。
还好，这时药房的小李来了，也就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个护士。
吴老六殷勤地迎上去：“李护士，都安排好了？”
小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安排好了，检查也做了。”
说着就要进药房。
西山心里一揪，西玖玖可在里头呢。
好在小李走到门口，看了眼墙上的什么东西，就立刻出来了，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从二楼探个脑袋出来：“哦对了，今晚要陪夜的哦。”
吴老六点头哈腰应着：“哎，知道的知道的，我会陪着的。”
西山不禁好奇，怎么陪夜还得告诉吴老六？他不就是带个朋友来吗？
他也没心思琢磨这个，得把吴老六从大厅支开一会儿，再把西玖玖带出来。
但这吴老六好像大闲人一个，就在大厅里转悠来转悠去的，一会儿看看墙上的标语，一会儿抠一抠门上的油漆。
西山也不好走开，坐在楼梯上犯愁。
好在吴老六比西山话唠，没多久就过来搭讪了。
“你在这儿干嘛呢？”
西山说：“我看个朋友。”
“这么大雨，来看朋友？”吴老六突然有些警觉地打量西山，“你该不会是来送鳝鱼的吧？这可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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