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二十七章：同袍同泽
光君坐在大门口，悬荡着双腿，晃动着手中的激光笔，看着柚子乐此不疲地追逐着光点。手腕一抬，光点落在一人高的树干上。柚子仰起脑袋，顿了顿身子，猛然一蹦，两只前爪在空中扑腾着虚抓，又落下，踩得枯叶滋滋声响。
树下的柚子愣了一会，转身一溜烟窜进屋里。
“啊咧？”光君收起激光笔，歪着脑袋看着跑进屋的柚子。
“吃饭了。”木曦在屋里喊道，“小君你的柚子……”
“噗……”光君笑着走进餐厅。
【肥猫，鼻子这么灵？这都能闻到香味？】
“小君，柚子干饭比你积极。”木曦喝了口汤，“要不今晚柚子吃饭你吃猫粮？”
“呃……”光君看着鸠占鹊巢，坐在自己位子上正襟危坐的柚子，转身从杂物室又拖出一把椅子。
“这是？”光君看着碗里的东西。
“尝尝看。”
光君先喝了口汤，然后打了个喷嚏。
“啊嚏……”光君揉了揉鼻子，“哇，感觉超赞的！有点像大煮干丝？又不是……”
“小君居然知道大煮干丝？”木曦看着柚子不满意地用爪子挠了挠光君。
“随口说说，有可能之前都是自己做给自己吃吧。”光君看看柚子，又看向木曦。
“他在要肉吃。”木曦夹起一块肉，垫着一块塑料薄膜，放在地上。
柚子窜下椅子，呜呜地吞下肉块，然后瞥了光君一眼，疯狂地用脑袋蹭着木曦的小腿。
光君呵呵一笑，继续吃饭。
夜，玉盘中天高悬，群星稀疏。远方的树林，飞鸟们似乎被什么气息惊醒，不知所措地飞起，却找不到方向。
“师父，这枚印记……”光君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印记。
木曦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眸中璀璨的金光一闪即逝，快到光君并没有注意到。
“嗯？小君刚才说什么？”木曦回过神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光君嘿嘿一笑，“师父果然不比少年了，您是累了吗？您早点休息吧，我在这等您的故友。”
“师父我很老吗？”木曦拎着光君的耳朵，“还是小君皮痒了？”
“别，哇，师父松手，痛痛痛！”光君赶忙求饶。
木曦松开手，光君拼命搓了搓耳朵，撑着脑袋盘算着怎么报复回去。
四月底，暮春，却正值樟树的换叶期，常年浓绿的樟树会在每年的暮春，在风的洗礼下，长出稚嫩的新叶的同时，褪去干涩的老叶。
风，仿佛一把温柔的刷子，梳理着樟树的枝叶，光君看着飘落的老叶，毛茸茸的大耳朵在风中微微晃动，神思恍然。
“唔……”光君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伸手去抓荡然在眼前的灿金色火花。
“准备好灵火。”木曦盯着百米外的樟树下，灿金色的灵火在掌心燃烧，师徒二人身旁的夜色被镀上一层灿烂。
百米外，落叶间，金辉荡然。
“来了。”
光君带着燃烧着的“恒”一瞬窜了出去。
木曦看着光君身后荡来荡去的大尾巴，叹然一笑。
“师父！”光君回首喊道，却不见木曦，再度回首，木曦已然站在樟树下，手中的剑刃抵着阳明的咽喉。
“师父？”光君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二人间来回跳跃。
阳明无力地笑着，靠着树干，在师徒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滑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光君眯着眼睛，试图理解眼前令人费解的画面。
“我凭什么让我的徒弟冒着受伤的风险去救你？”剑刃化作星火消散，木曦泠然开口，“你不是新手，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阳明闭着眼睛，嘴角一直挂着不语的微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父……”光君戳了戳木曦的后背，“我可以试试……”
“木曦，你的徒弟愿意救我，你愿不愿意无所谓。”阳明一开口木曦便攥紧了拳头。
“我听师父的。”光君双手抱胸，“您跟师父的关系……嗯，其实很好吧。”
“同袍同泽，偕作偕行。”二人异口同声道。
“唔……”光君抿嘴，仰起脑袋看看木曦，又转过头平视着阳明，“要不你们打一架吧，然后我再过来。”
木曦突然咳嗽着笑了笑，拍了拍光君的肩膀。
“不要勉强。”
“放心师父，我会让您的故友恢复如初的，然后您再去报复他。”光君释放出生之核的“恒”，然后挑了挑眉毛，看向木曦，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万生万物，合而有道。】
光君伸着右手，调控着阳明身上燃烧着的“恒”，呼吸渐渐急促。
木曦撇了阳明一眼，将唤醒的“治疗”放在右掌掌心，而后搭在光君的肩膀上。
光君右掌虚握，而后猛地攥紧，向后收回，似乎要将什么从阳明体内抽离。
【现】
“啊？”光君左手取过悬浮在面前的煜白色灵珠，看向木曦，后者摇了摇头。
“多谢。”阳明想伸手rua光君的大耳朵，却被后者闪开，“怎么……”
阳明注意到光君手上的灵珠，扶着脑袋叹了口气，“有完没完……”
“您见过这个东西？”光君有些诧异地看向阳明。
“走，回去再说。”
书房，阳明将恣殪试图解析从光君血液里分离出来的灵珠告诉了师徒二人。
“从……我的血液里……”光君咽了口口水，一脸的无辜，“您把我带回来的时候吗？”
木曦点了点头。
“我找到你的时候，从你身旁的植被上采集的血样。”
“这……血样不会被污染吗？这样得到的结果……”光君似乎懂得东西不少，也许是夜猫子喜欢熬夜乱看文献资料的缘故。
“懂得不少啊。”阳明有些羡慕地咂了咂嘴，“放心吧，可能会有一定的污染，但对于那位自称生物学家的家伙，这都不是事。”
“小君，你好像……对这枚灵珠的出现很意外。”木曦端详着面前的灵珠，看向一脸纠结的光君。
“演之核的灵珠……这个东西……我的直觉告诉我……至少这枚灵珠不是什么善茬。”光君盯着自己的左掌。
“傻小子，这枚灵珠是你自己的。”阳明将自己和恣殪谈话的全部内容告诉了师徒二人。
……
“恣殪，人我给你带来了。”阳明和疤哥走出传送舱。
“你好。”恣殪跟疤哥握爪，将疤哥带进某个看上去很高端的不知名仪器，“这边。”
恣殪启动仪器，然后瘫在椅子上，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
“这些数据……什么意思？”阳明靠着桌子，目光在仪器和显示屏之间跳跃。
“……”恣殪的目光一直盯着显示屏。
“……”阳明有些发毛，偷偷地拎了拎恣殪的耳朵。
“啪……”刚伸出去的手被恣殪拍了回来，“你在这浪费时间干吗？赶紧走。”
“不急。”阳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疤哥是被演之核影响的，而你这又有一枚演之核的灵珠……如果可以……”
“那枚灵珠本来就是光君的。”恣殪嘴角扬了扬，“你想讨好那孩子？这么刻意？”
“不是。”阳明翘起二郎腿，假装认真地盯着屏幕，“毕竟向人家求救，这可是个大人情。”
“我明白了，如果从疤哥身上分离出什么有关演之核的东西也一并给你。”恣殪起身关闭了仪器，示意疤哥可以出来了，“这样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没问题。”阳明接过恣殪递过来的药剂喝了下去。
“你，想不想活下去。”恣殪瞥了眼显示屏上的数据，盯着疤哥的眼睛。
“当然，我还没活腻歪。”
恣殪点了点头，兽爪在疤哥身前划过，青色灵火开始渲染。
“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疤哥沉默几秒，“正常地活着，而不是……”
“嗯。”恣殪点点头，表示明白。
【灵火渲染的一瞬间，恣殪便读取到了关于雅儿的记忆……如果是那样，未尝不可一死。】
“你的灵火如果可以释放出来的话，试试看。”
“见笑了，我没有……”
煜白色的灵火从疤哥的兽爪上钻了出来，抗拒着恣殪的青色灵火，试图反噬。
【殪此亡生】
青色的“殪”包裹住煜白色的灵火。
“先去休息吧。”恣殪兽爪一握，“殪”带着煜白色灵火消散，指了指客房的位置，“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多谢。”
确认疤哥离开后，恣殪看向阳明，令后者不由地浑身一寒。
“干吗？”
“雅儿，发生过什么？”恣殪看着阳明，“他跟你说过多少关于雅儿的事情？”
“……”阳明回想着，告诉了恣殪遇到疤哥后发生的一切。
“这个人的可信度有多高？”
“墨清的亲哥哥。”阳明清楚恣殪知道此次的边境行动。
“我知道。那就是可信度不高。”恣殪指了指刚才使用的仪器，“这个仪器有催眠的功能，而我刚才读取了他的记忆……”
恣殪故意顿了顿。
“他隐瞒了什么？”
“他的女儿。其实雅儿变成这样是他一手所造，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活下去。”恣殪深吸口气，“简单地说就是雅儿病重，疤哥乱投医，然后就变成了这样。其实疤哥是和他的女儿一起变成这样的。”
“被人拿女儿要挟，然后就一直演戏。”阳明往客房的方向看了看。
“是的。但是对方撕票了，让疤哥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反噬。”
“用完则弃。很有那味了。”阳明起身，“所以疤哥现在还处于被催眠的状态？”
“是的，他现在睡着了。”恣殪从仪器中取出一管血样，调出分析报告，“报告显示，疤哥的血液里含有和光君血样里相同的成分。
“光君那孩子曾经也是目标？”
“现在也是，那群人不会轻易放弃。”恣殪将血样收起，“我猜光君的演之核灵火用不了也是因为反噬，只不过有人为了防止反噬，在一定程度上封住了演之核的灵火。把这枚灵珠带给光君吧，应该会派上用场。”
“明白了。”
……
“所以，恣殪没有解析出结果？”木曦用指尖触碰着面前的两枚灵珠。
“起码得出了一定的结论——这是小君的灵珠，不是别人的。”
光君伸出左手触碰灵珠，什么也没有发生。
“傻小子，这枚才是你的。”木曦拨开从阳明灵火中分离出的灵珠，“认不出来？”
“……”光君拉拢着大耳朵，精神萎靡，“没有，阳明先生太啰嗦了，有点困。”
阳明呵呵笑了笑。
“师父，可以让我试试吗？”
木曦将灵珠推给光君。
光君伸手触碰灵珠，仍然毫无反应。
……
“九兄，饭都吃完好一会了，我们要去哪里找邹爷爷？”顾清离替玉蓉发问。
“回到酒店里。”九带着二人返回赏金旅店303室。
“内屋。”玉蓉打开门后，九指了指内屋，“刚才我让光君把邹爷爷从连金中带回来的。”
玉蓉冲进内屋。
“想不到……你们还有公用的天赋灵境。”顾清离歪过头，看了看玉蓉。
“嗯。”
“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在蔚蓝基地见到你们。”
九点点头，坐下。
【蔚蓝基地，位于内城的灵火持有者的训练培养基地。三大组织每年新鲜血液的血源，同时也有不少已经成为三大组织成员的人在里面进一步学习。】
“爷爷……”
“去吧，没必要为了我个老头子耽误自己……咳咳。”
“所以，这才是开始？”顾清离坐在九对面。
“嗯。”
“我把已知情报分享出来。”顾清离明白九的沉默是不想一直让自己处于情报源头，“那个老田的上级联络员代号‘枫’，女，夜火组织行司。”
“全名，离离子。”白闻突然现身。
“这位阁下，您可真是阴魂不散。”顾清离鼓了鼓掌。
“我承诺过，会在此次行动中尽可能地保护夜火组织的人的安全。”白闻咧嘴一笑。
“你的保护范围好像扩大了。”九握着自己的手腕，“也对，阳明属于夜火组织，保护他那边的人的安全……也就包含了帕诺兰森和离离子。”
“我也帮你们保护了玉蓉……就当是额外赠送的。”白闻开门返回302，“毕竟玉蓉曾经也是夜火组织的人，还试图刺杀过我的朋友。”
“九兄，你在邹爷爷身上觉察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执着。”
“邹爷爷无法抵御‘腐蚀’。现在的他，更像是病原体。玉蓉不离开，就一直会受到影响。”九与顾清离对视，“我猜执着的‘他们’不是你我能目前能对抗的人。邹爷爷时间不多了。”
顾清离嘴唇翕动，似乎明白了九的言外之意。
【玉蓉要离开邹勤才能痊愈；而邹勤时日无几……】
九闭上眼睛，明白了此次任务的终极目的。
【保护邹勤只是幌子，目的是让我和弟弟了解对手，了解世界……认识更多的“战友”，得到历练……真是，用心良苦。】
九深吸口气，良久呼出。
……
“唔……”光君释放出“缘”将灵珠包裹着燃烧，“师父，您说是不是九帮我封住了‘煜’？”
光君收起灵火和灵珠。
“很有可能。”木曦点了点头。
“我去洗澡了，师父晚安。”光君起身离开，没有理睬阳明。
“这孩子，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阳明看着跟在光君身后一同出去的柚子，耸了耸肩。
“出门右转再左转，你的房间。”木曦映射出全息屏幕，“不作不死，你还在养伤。”
“边境会议明早正式召开，你有没有兴趣隔空旁听？”阳明将“探查飞虫”的相关文件传输到木曦的光脑，“要是连接不上也没办法，我记得晟晔最讨厌这些高科技产品。”
“人会变的，阳明，多少而已。”木曦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你呢？”
“我？”木曦十指交叉，听着自己的心跳，“变得有所期待。”
“……”阳明点点头，挥手离开书房。
【那两只少年……】
“呵……”木曦两肩放松，靠在椅背上，指关节敲击着额头。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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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似乎蛮顺利的。”晟晔连接到的晨曦系统，将自己的全息影像投射在书房中，“我这里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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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双子所执行的任务由我来选择。”木曦撑着桌子站起，“您有什么任务去找别人，别来让我去给双子下达任务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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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晟晔揉了揉腰，“你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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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木曦走向晟晔的全息投影，“如果帕诺兰森不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且白闻没有选择遵守约定，这样的后果是不可挽回的。”
“你可以用你自己去赌博，但不要让别人去当敢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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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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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基地。”木曦权衡着开口，“我会安排双子在蔚蓝基地重逢。到时候我会到蔚蓝基地去担任教官，也请您届时务必跟我交接。守门人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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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你沉稳的一面，为什么你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被抢了糖的孩子一样？”晟晔“给了木曦一拳”，“‘再造者’，你明白是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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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弄明白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木曦随手翻了翻桌上在这个时代极少见的纸质日历，“最多还有九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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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努力培养双子。蔚蓝基地可不是什么都教的，就算你可以开小灶也没用。九拥有实战经验，但光君那孩子一点没有。甚至连真正拥有实质性战斗力的灵火都还很难在现实中最简单地使用……”晟晔故意叹气，“祝你们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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